这一次，轮到桑辰傻眼了：“我去过？”
琼儿坚定点了点头：“去过的，您大约是忘了的。”
“什么时候去过？”桑辰疑惑。
琼儿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奴婢记不住了。”
“算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琼儿很好奇：“娘娘，您怎么没来由想起来问这个了？要是您喜欢吃哪道菜，奴婢出宫把那厨子给您挖过来。”
“不必。”桑辰冲琼儿笑笑，“只是随便问问。”
“奴婢明白。”琼儿回答。
接下来，二人一路无话。
桑辰脑子里还是在回顾李衍刚才说的话。
快到悠静宫的时候，她恍然大悟：自已在这里自已猜测有什么用？反正轩辕风大概率今天晚上就会来找自已，到时候问清楚不就得了？
她何必在这里做这些没有意义的猜测呢？
想到这里，她忽然放松了心情，直了直腰。
琼儿在旁边喊了一声：“皇后娘娘驾到！”
悠静宫的太监宫女都跪了下来，低着头，等着桑辰下软轿。
人群中有窸窸窣窣的哭声，那声音稚嫩，引起了桑辰的注意。
她下意识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一名最瘦小的宫女跪在最后。
桑辰抬手指了指她：“最后一排哭的那个宫女，抬起头来。”
那宫女听到自已被点名，本来就颤抖的身体颤抖地更加厉害。
她慢慢抬起头，却不敢抬眼看桑辰。
桑辰原本只是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待看到这人的脸的时候，忽然脸色一沉——
曼儿，怎么是她？
她怎么在悠静宫？
她入宫这么早？
桑辰搭在琼儿手中的手忽然使劲，琼儿吓了一跳：“娘娘？”
桑辰没有理会她，而是抬脚走到了曼儿面前：“你叫什么？”
曼儿声音颤抖：“回皇后娘娘，奴婢曼儿。”
桑辰深吸了一口气：“你可愿意跟着本宫去何凤宫？”
曼儿本来以为自已要死定了，没想到时来运转，自已竟然被皇后娘娘看上，可以去何凤宫当值了。
她也不管不能抬眼看主子的规矩了，瞪大了眼睛看向桑辰：“奴婢遵旨。”
接着，她“哐哐哐”磕了三个头。
桑辰没等她磕完，转身向着殿内走去。
殿内比殿外还要混乱。
然而如此这样的一番混乱景象中，地上的两个身影却显得格外寂寥——
一个是陈静，另一个竟然是甜玉。
陈静少了一只胳膊，甜玉的腿不管用，两个人正抱在一起哭着。
甜玉的手原本是没事的，但现在沾满了土。桑辰猜测，甜玉应该是听说了这边发生的事，从下人的房间用手走了过来。
而陈静的上身，缠了不少白布。
从白布上看，还是有血渗出。但很明显，渗出的速度已经变慢了。她的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吓人了。
见桑辰进来，太医们马上跪在她面前：“臣参见皇后娘娘。”
“怎样了？”
为首的那名太医回答：“回娘娘，陈氏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
“好，退下吧。”
太医退下后，桑辰宣旨：“……陈氏被贬入冷宫，永世不得出宫。钦此。”
陈静没有说话，依旧在甜玉怀中流着眼泪。
桑辰也不理会她，扭头出了殿外。
接下来的事情自有专人安排，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了。
她现在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琼儿，回何凤宫，宣方嫔和马贵人前来。”
“奴婢遵旨。”琼儿应下桑辰刚才的旨意，又问了一句，“娘娘，您是要把曼儿安排到您身边吗？”
“想什么呢，你家小姐身边是什么货色都要吗？”桑辰弹了琼儿脑门一下，“先把人带回何凤宫，等有机会让摄政王把她扔进水牢。”
琼儿搞不懂了：“娘娘，您不是心疼她年纪小才……”
陈静被贬，她宫中的太监丫鬟都会被安排去做宫中最累的活。但不管是洗衣服还是倒马桶，起码能保命。
但是送到水牢里，那就是真的受尽折磨之后丧命了。
这样的桑辰，是琼儿从没见过的：虽然入宫以来，自家小姐的性格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做事更加坚定了，也更让人放心了，但是小姐从来不是这么狠心的人啊！
怎么这次小姐这么狠心？
桑辰皱起眉头：“本宫不喜欢哭哭啼啼的下人。”
琼儿吓了一跳，马上捂住了自已的嘴巴。
桑辰本来因为见到曼儿而生气，看到琼儿这样，没由来就消了气：“你这是干嘛？”
琼儿没有放下自已的手，说话声音闷闷的：“娘娘，奴婢经常哭哭啼啼的，奴婢还不想死。”
桑辰没忍住笑出声：“你除外。”
琼儿眼神一亮：“真的？”
桑辰点点头，眼中都是宠溺：“别说是哭哭啼啼了，你就是把鼻涕蹭我一身，我也只会心疼你。”
琼儿放下手：“娘娘，您对奴婢太好了，奴婢肯定一辈子跟在您身边，对您好。”
桑辰摆摆手：“你少来，到了二十五岁，你就出宫。”
琼儿拒绝：“娘娘，奴婢可不想嫁人！”
桑辰觉得好笑：“你从前不是特别爱看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怎么自已反而不想成亲了？”
琼儿私下看看，确定太监宫女们离得都不算近，这才凑到桑辰耳边，压低声音：“奴婢觉得，嫁给一个好男人太难了。话本里的男人和真实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桑辰笑了：“小小年纪懂得还挺多。好了，这事儿嘛，以后再说。走吧，回宫。”
等回到和凤宫，琼儿给桑辰更衣。
脱下来衣服之前，桑辰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然后皱了眉头：“这什么味儿？”
琼儿也跟着闻了一下：“娘娘，是血腥味。”
桑辰嫌弃地将那衣服脱掉：“别洗了，扔了。”
“奴婢明白。”
更衣的时候，桑辰见琼儿一脸有话想说却不敢说的样子，干脆自已挑起话头：“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琼儿犹豫了一下：“娘娘……”
桑辰又补充了一句：“不论是什么问题，本宫不会瞒着你。”
琼儿这才放下心来，问出了自已心中的问题：“娘娘，奴婢想问，您为什么那么恨那个曼儿？奴婢记得，这是您第一次见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