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伤的听力极其优越,虽不能说是千里之外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但百步之内的任何声响都逃不出他的耳朵。
温祈安自然是信得过他,待在原地,素手摸向腰间的藏锋剑,准备伺机而动。
不远处一行十几人身着沙色抗风之衣,包裹得严严实实,与大漠融为一体。土色围巾缠绕过头部与口鼻,冒着风沙缓慢前行着,队形整齐有序,成三角状能最大化减轻飞沙侵扰,一看这行人就是有备而来。
队伍尾端有人轻声抱怨:“这该死的天气,没想到霓裳竟躲在此地,当真是鸡贼!”
周围的人安慰道:“只要能抓到霓凰一切都值得,此行可是大人花费大价钱才把我们弄进来的。”
有人修为不佳,面对风沙侵害已是强弩之末,情绪低落道:“咱们迅蚁阁在灵符派一直都处于末端,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会落在我们头上?到时候可别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为首的人名为肖罡,他的身形异常高大,声音也是雄浑,开口训斥道:“闭嘴!有说话的力气不如都给我放在抓捕霓凰上!
这次是我们大师兄得到的可靠消息,自然肥水不流外人田。现在霓凰正值待产之时,是她实力最薄弱之时,到时候给我一鼓作气,一举将她拿下!让整个宗门瞧瞧,咱们迅蚁阁个个都不是孬种!
况且抓了霓凰,宗门定会给我们一笔不菲的奖励,从此以后,你们子子孙孙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的荣华富贵就都有了!听懂没有!”
“懂了!”
“懂!”
“荣华富贵!荣华富贵!”
众人在队长的激励之下个个像是被打了鸡血,皆是跃跃欲试,等待着这个逆天改命的机会。
肖罡神采奕奕,作为整个小团队的领导者,他肩负着激励众人的责任。
众人的欢呼叫喊之声声高震天,经久不绝,可见这个男人在团队中也是颇有威望。
符师,是整片大陆可以与炼丹师并肩而立的尊贵修道者,比起剑修、墨修、禅修、音修那些门槛极低的修行者,他们符师则对于灵根的要求极其严苛,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若说是只要拥有灵根便可以修炼剑道,那么要修炼符道则是是需要极致的金灵根与土灵根。
大多修道者的天赋参差不齐,但他们符修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天才。
他们当中每一个人都曾经在当地被誉为天才的少年,自小就进入灵符派学习。
但灵符派被誉为天下第一符修的门派,最不缺的就是天才,进入符派后的第一天,他们便被以天资排序,被丢进了最末端的迅蚁阁。
他们是不服气的,他们也拥有自已的骄傲与志气。此行若能拿下长老阁都不敢染指的霓凰,他们就能证明是门派错了,是规矩错了,他们也是真正的当世天骄!
所以此行他们志在必得,要不惜一切代价将霓凰收入囊中。
躲在石后的二人也是将对话听了个清楚,原来这一行人来自于灵符派,提前知道了霓凰的行踪,对其图谋不轨。
温祈安心中开始泛起了嘀咕,难不成他们就是害霓凰重伤之人?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天下竟然有如此巧合?
一行人越靠越近,走在前端的人亦是发现了躲藏着二人的巨石,欣喜欲狂道:“前面有巨石,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了!”
说着一群人便朝着二人藏身之地走去。
“小姐,怎么办?”
季无伤握住剑柄的手微微出汗,对面有十几个符师,而他们只有两个人,局势对他们大为不利。
温祈安语气淡淡道:“静观其变。”
她此行正是为了保护霓凰,而他们却为了猎杀霓凰而来,他们本该形同水火,不可相容。如今他们二人在暗处,灵符宗的人在明处,此时她若出手,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但这世上路有那么多条,没必要去走一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路。若是他们愿意坐下来聊一聊,那她一定不会拒绝,能够和谈共赢就不要两败俱伤。
刚才众人的呼喊之声,让温祈安意识到,他们并不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他们个个有血有肉,有着自已的骄傲。
如果可以,她希望他们都能活着离开这里。
打头探路的人自然是见到巨石后躲藏着外人,也是立马警惕起来:“有生人!防御!”
温祈安二人从石后缓缓走出,双手摊开,剑柄放在左手之上以示友好,她语气从容:“别动手!各位道友,也许我们可以聊一聊。”
那探路之人朝着温祈安身后望去。还好只有一个男人,原本脸上的紧张转化为笑意:“肖老大,他们就两个人!”
肖罡闻言心头的紧张立马化为戏谑,他单手背后,捏着一张符纸,戏谑地询问道:“二位难不成是聋子?”
季无伤自然是听出了语言中的不善,立刻挺剑而出,挡在温祈安面前,一脸的傲然:“你想干嘛?”
肖罡唇角勾的更高,看着两人都是普通的剑修,身形又如此单薄,他也懒得与他们多费口舌,直接杀掉岂不更节省时间?
在这没有秩序可言的秘境之中,杀人灭口往往比谈判来得方便。肖罡背在身后的手指勾了勾,小弟们立马会意,都捏紧了法诀。
“既然不是聋子……那兄弟们,灭口!”
肖罡突然暴跳而起,手中捏着玄妙的指法,一副金色符印便由远及近打入二人门面。
周围弟子训练有素,多年的配合让他们之间心有灵犀更有自信能够一击杀死敌人。
众人闻言也是一拥而上,呈包夹之状,将二人围在中心。脚下攀起层层玄妙的法印,一掌接着一掌拍出排山倒海般的力量。
风沙席卷着这强大的灵气,本就看不清的环境变得更加混沌。
肖罡面目狰狞地叫嚣着:“听到了我们迅蚁阁的秘密还想和我坐而论道?简直可笑!”
温祈安处变不惊,她不是没有想到这种结果,只是不想剥夺他们生还的权利,只要有那么一丝可能,她都不想滥杀无辜。
但如今他们要取她性命,那性质就不同了,她自然就不能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