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伤的话,赵宗宁自然是听到了一二,原本舒缓的眉头再次紧皱起来。
原项尘现状不等他发作,赶紧把玺墨塞到他手里,拍拍他的手道:“流云宗与天启宗自百年来如此交好,关系不可为不融洽,天启宗如今为何自毁联盟?此番前来是奉赵启呈宗主之令吗?”
原项尘这一问,赵宗宁倒是有些慌神。
赵宗宁硬着头皮:“是,是的,正是奉宗主之令。”
到底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说谎间耳根还会红彤彤。
赵宗宁此番前来确实未经父亲同意,是他自已受不了此等屈辱。
温祈安仙骨被挖之事已经在整个天启宗传遍了,同门们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当面议论,但私下里都说他娶了个废材,说以他的天资也只配得上如此货色。
赵宗宁当时下意识的想法不是出言维护自已的未婚妻,而是前来退婚。
他不要娶一个耻辱过一辈子!
他可是日月王朝东域的塞皇子,配个公主都绰绰有余,最后却要娶一个仙骨尽废的女子,那岂不自然会让人笑掉大牙?
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哦?赵老爷子一向为人和善,若真是如此,没有令牌可是不能让人信服。”
看着赵宗宁的样子原项尘就敢笃定,此次退婚是赵宗宁的一意孤行。联姻事关重大,更是两宗之间多年以来的规矩,岂是他一个晚辈说毁就能毁的?
“这、这……”赵宗宁整个人突然就蔫了起来,出门只偷了父亲的坐骑却忘记偷令牌了。
他现在当真是骑虎难下。
也怪他被那些流言蜚语气昏了头,一时气不过,热血上头,还没准备充分就前来退婚泄愤。
原项尘笑意不减:“想必一定是赵公子会错了父亲的意思,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
何况当下日月王朝三方势力均衡,若是此刻天启宗与流云宗交恶,可就打破了平衡,容易让不怀好意之人趁虚而入啊。赵公子如此英明神武之人,定然不会不知这其中道理。”
此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展示了流云宗的手腕又给足了天启宗面子。
赵宗宁就是再傻也会顺台阶而下。
“咳咳,的确今日之事是个误会。”赵宗宁摸了摸鼻尖,悻悻地回答。“我本次本意并非如此,只是试探一下温祈安的心性罢了,看她如今恢复如常,还有闲心与我叫嚣,我也就放心回宗门了。”
赵宗宁越往后说,牙根咬的就越紧,说到最后连后槽牙都嘎吱作响。
赵宗宁嘴上附和但心里却是不服:温祈安你等着,今日居然敢当着众人与我争执,还没进门,就如此跋扈,等你嫁过来,我定要折磨到你生不如死!
原项尘见赵宗宁松口,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心情也是畅快了起来,总算要送走这尊大佛了。
原项尘还是一脸的笑容:“今日,宗宁兄来时匆忙,我们都没准备好,改日前来做客,一定大开宴席,列队欢迎。”
赵宗宁面色不喜但又不得不应下,极为不愿道:“嗯,罢了,今日我还有其他事情,就先告辞了。”
一场闹剧平息,赵宗宁讪讪地就要往回走。
今日之事是他冲动,多少有些丢人,他满脑子都是赶紧逃离此地,先走为快,连天上的麒麟他都来不及想起。
围观的弟子私下窸窸窣窣,口口相传着些悄悄话,眼神飘忽地看向温祈安,低语探讨着些什么。
而温祈安如今的境遇就犹如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
上一世也是如此,赵宗宁前来退婚,大放厥词,当着全宗的面诋毁侮辱她,说尽剜人心窝的话。最终还是在原项尘的巧言劝说下,两人的婚约才得以延续。
温祈安当初也是为了宗门的安宁再一次忍下了如此之辱,宗门的大计比她的个人荣辱要重要的多。
但现在她的心境已然不同以往。
围观的弟子中偶尔几个胆大的也是开口数落。
“她这次可算是丢尽了我们流云宗的脸!简直是败坏门风!”
“哎呦,可不是嘛,不过温祈安现在也是废人一个了,天启宗来退婚想必也是情理之中啊。”
“就是,话说她一个废物凭什么嫁给赵公子啊?就凭她出身好?”
“丢死人了!她还好意思站在那里,我要是她,我现在肯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前几日刚被温祈安教训过的齐青峰躲在人群后唯唯诺诺,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不禁打了个寒颤,温祈安的实力他可是见识过的,而这群人居然还如此不知死活地妄加议论。
声声议论自然也全都传入温祈安之耳,她不禁嗤笑出声,原来她的步步退让在他们眼中竟是如此不堪吗?
正当赵宗宁迈出大门的前一刻,一道声音定住了他。
“慢着!流云宗岂是你想来就留想走就走的!”
原本在人群中的温祈安身形一闪,便立在了赵宗宁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季无伤几掌打昏拦着他们二人的弟子,有弟子想上前阻拦,但季无伤却举起了剑刃。
谁再敢动他的小姐她就跟谁不死不休!
温祈安很清楚,她的逆来顺受只会毁掉自已,没人在意她的牺牲,众人也只会嘲笑她软弱,旋即开口:
“这婚又岂是你们天启宗想订就订,想退就退的?”
温祈安将这声音中灌入了灵力,声高震天,响彻云霄。
原项尘大叹“不好”便要上前阻拦,但却被季无伤拦下,这次换季无伤朝他摇了摇头。
原项尘不死心还要向前:“无伤,你别拦着我!”
“原兄,你再往前一步,就休怪刀剑无眼了。”
季无伤的神色认真,大有一副“想阻碍小姐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的模样。
原项尘急得脸都红了。
“无伤,你、你、你简直练剑练疯了!”
原项尘嘴上不饶人,但腿上是一步也不敢迈了。
他肩膀的伤还没好,心理还有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