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羡？怎么是你……”
电话那头，程卿安的背景声从喧闹变成了安静，想必他转移了阵地。
沈羡听着他略有些迟钝的声音，在心里翻着白眼吐槽，不是她难不成还是宋慕辞？
哼，他倒想打电话的是宋慕辞。
只可惜她那个好妹妹是个公主脾气，对程卿安，小公举从不服软，都是程卿安卑躬屈膝的低头哄她。
不过面上，沈羡却露出了惊惶的表情，语气不安的轻呼道：“啊？卿安你是在等别人给你打电话吗？”
“抱歉我、我不知道……”
“那我就先、先挂了，有空了不对，是等你有空了我再给你打吧。”
至于程卿安什么有空，只有他自己知道。
沈羡这样说，不过是以退为进的试探罢了。
她能感觉到，此时的程卿安，心理很脆弱。
果然，下一秒，在沈羡作势要挂电话时，程卿安难掩急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别挂！”
“沈羡，你陪我说说话。”
明明应该是软糯的恳请，被程卿安这么一说，却和命令一样生硬。
沈羡眸中闪过一抹嘲讽，举着手机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说着惊喜的，不敢相信的话：“卿、卿安……”
“你你是说，让我陪你聊天吗？”
“我是沈羡，我，我不是慕辞。”
女人的声音从雀跃，渐渐变得低不可闻。
她的呼吸轻不可闻，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在程卿安心里没什么存在感。
可她到底是存在的。
程卿安无法否认沈羡的存在，也无法再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沈羡比不上宋慕辞……
她是没有宋慕辞甜美娇俏，她不会软萌的倚着他撒娇，不会对他肆意发着小脾气。
不会陪他疯玩，在青春的岁月里荒唐度日，她也不会让他生出想要宠护一辈子的冲动。
她像风像云，飘忽不定，让人捉摸不透，却无处不在。
程卿安有些恍然的想，原来，过去的十几年生命里，他不仅和宋慕辞痴缠，也和沈羡有着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他爱着宋慕辞，从年少到年长。
沈羡爱他，从花期到现在。
他和她都没变，唯独最天真活泼，最单纯善良的宋慕辞变了。
现实，可真是讽刺。
程卿安发出苍凉的低笑，沈羡隔着电话线，也能想象到男人捂着脸，抖着肩膀似哭似笑的狼狈模样。
啧啧，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程卿安就是这样，形似霸道总裁，骨子里却没有霸总应有的魄力。
不过她口头上却还是要关怀备至的问一问他：“卿安，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唉，女舔狗不好做啊。
不仅要上赶着献身，还要上赶着送钱，简直是人财两空。
沈羡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亏本生意？
奈何……
奈何她现在，是身不由己啊。
女人紧张兮兮的声音，让心态有些崩溃的程卿安得到了治愈。
已有醉意的男人，想起摔门而出的挚爱，略有些赌气的想，宋慕辞不要他没关系。
他还有未婚妻沈羡，一个死心塌地的，深爱着他的好女人。
“沈羡，你爱我吗？”
美国这会儿是凌晨，A国这会儿是上午。
程卿安在孤寂凄清的深夜，一腔愁绪的问沈羡爱不爱他，对他而言，此情此景，倒是挺有失恋文艺男青年的那种意境。
但对于爬了两小时山路，走出一身汗水，正是青天白日，太阳当空照的沈羡来说。
这个问题就有点儿emmm了。
当然，沈羡再嫌弃，她也必须回答程大佬：“爱！卿安，我爱你。”
“你到底怎么了？”
“你别吓我……”
女人惊惶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夹杂着她的兴奋和羞涩。
程卿安摸着砰砰跳动的心脏，发现他心跳声，好像比他想象中快了一点。
男人把玻璃杯里的烈酒一饮而尽后，睁着朦胧的眼，孩子气的歪了歪头。
他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语气恶劣的追问：“沈羡，你有多爱我？”
“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我要你把宋氏集团的股份，无偿的转让给我，你会犹豫吗？”
“你会愿意吗？”
你会因为我一句话，就舍弃生命，放弃所有，然后义无反顾的，成为我最忠实的信徒吗？
沈羡，你会吗？
电话里，一度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静到程卿安听不到沈羡的呼吸声。
他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的白炽灯，忍不住在心里想，沈羡不说话，一定是被他的偏激吓到了。
她一定在犹豫，她一定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然后她会像宋慕辞一样，骂他“变态”，再恶狠狠的挂断电话。
沈羡，她会这样对他吗？
沈羡她会。
她也想这么做，她觉得程卿安就是一个疯子，一个自私鬼。
沈羡甚至觉得，程卿安和她前世里，被戳着脊梁骨骂的pua男没有区别。
但沈羡不能，也不敢对程卿安甩脸子。
所幸程卿安也就对她发疯，不然沈羡真的考虑大义灭亲，和他同归于尽，免得他再去嚯嚯别的无辜少女。
“卿安，我会。”
“我可以为你死，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
情深似海的女人，用轻柔的嗓音许下重诺，她语气平静，还带着微甜的笑意。
仿佛能为程卿安付出一切，是一件极其荣幸，极为幸福的事情。
被一个女人伤害，就用另一个女人疗伤。
程卿安承认，这一刻，他千疮百孔的心，被沈羡治愈了。
男人放下捂脸的手，扶着靠垫坐直身体。
他半撑着下颚，发出了沙哑性感的轻笑，显然心情愉悦。
“沈羡，你真傻。”
他如高高在上的神袛，用悲悯的，嘲讽的，不容置疑的语气叹道。
颇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沈羡听得嘴角一抽，身体里无名火起。
她握紧拳头，忍了又忍，才软着嗓子，用悲凉自嘲的语气回应他：“傻？”
“不，卿安你说错了。”
“我不傻，我只是贱。”
“因为贱，所以我才会死心塌地的，喜欢一个永远不会爱上我的男人。”
“我为他黯然神伤，我可以为他付出所有，甚至献出我的生命。”
“可是那个男人，永远不会回头看我一眼，这样的我，卑贱的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可是怎么办呢卿安？我爱你啊……”
“你能不能，从对慕辞的喜欢里，分一点点，指甲尖那么点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