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兰与温青山公然撕破脸皮以后,便带着一脸诡谲的表情,在柯庭致的护持下,与众人一起进入柯家人在京城的御赐府邸。
“砰”一声巨响,柯家的守门家丁,居然当着温青山两口子的面,将红漆大门一把关上。
这拒之门外的做法,对温青山而言,便是赤裸裸的打脸和羞辱。
可这个时候,温青山却不敢产生丝毫愠怒。
一旁的萧姨娘更是一改刚才的得体和风光,她抓着温青山的手臂浑身直哆嗦,一副像是见鬼的惊骇表情。
“老爷,怎么办呀?”
“她知道了,温玉兰知道做的那些勾当了!”
“柯庭致现在如日中天,温玉兰若存心报复,我们是受不住的,还有,还有芍药,她该怎么办呀?”
萧姨娘六神无主的念叨着,把本就心乱如麻的温青山吵得更加心烦。
事关前程与性命,这个时候的温青山,也失去了面对萧姨娘时的耐心与温柔。
“住口!”
“你是想把我们做的那些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吗?”
“赶紧上车回府,今天的脸已经丢的差不多了。”
温青山迁怒的瞪了眼萧姨娘,他也不管她,手臂用力一挥,人便朝着马车所在的方向疾步而去。
萧姨娘被他挥得摔在地上,疼得眼泪直流。
她哀声呼唤着温青山,可这个她爱慕了半辈子的男人,却头也不回,只自顾自的离开。
有来往路人远远的打量着她,还对她指指点点,他们眼里的嘲笑和怜悯是那样的明显,萧姨娘心头刺痛,那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再也装不下去了。
她强撑着站起身体,朝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追去。
萧姨娘知道,经此一事后,她与温的夫妻情意便淡了。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事到如今,她也该为它自己打算打算了。
想到这里,萧姨娘擦掉脸上的泪水,她果断调转方向,朝宫门走去。
她要去求见皇后。
她心里隐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她藏了十九年,现在,你该让它重见天日了。
*
皇宫的御书房里,千年黄泥木做成的案牍上,分门别类的摆放了好几张字条。
而字条上的内容,写的正是柯庭致温玉兰到达京城后所发生的事情。
以及,温青山萧姨娘两口子的实时动向。
“那个女人去找了皇后?”
“呵呵,这事儿倒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走吧,道一,摆驾雀喜宫,朕有些想小美人儿了!”
“噢,对了,你一会儿再去皇后那儿,宣皇后来雀喜宫见朕。”
“呵呵,朕有惊喜送给她!”
想到一会儿会出现的情景,已经出现明显老态的魏帝,便忍不住露出变态又邪性的微笑。
*
魏帝的大太监道一,将魏帝亲自送到雀喜宫安置好后,也又马不停蹄的转去了皇后的寝宫。
他赶到时,皇后傅瑶儿与萧姨娘的密谈结束没多久。
萧姨娘已经被傅瑶儿派人送出宫,可傅瑶儿自己,却被萧姨娘带来的消息雷得外焦里嫩,整个人心神恍惚。
那个冒充温玉兰的庶女温芍药,居然不是温青山与萧姨娘所生的亲生孩儿。
那女子竟是她傅瑶儿进宫之前,在皇觉寺偷偷产下的那个女婴。
可那个孩子,分明就被她派人秘密处理了。
她怎么……
怎么可能还活着?还健健康康的长大了现在的二十岁?!
这不应该啊!
傅瑶儿又忍不住回想起萧姨娘说的那番话。
她说她是在一个山崖下捡到的芍药。
当时她怀孕已有八月,因得知温青山高中状元,被傅丞相选为女婿。
她一时心神大悲,便起了轻生的念头,从一座悬崖往下跳。
结果她中途又后悔了,抓着山壁上的树木藤蔓才侥幸捡回一条命,只是也动了胎气。
她一个人挣扎着生下孩子,没想到那个她盼了许久的孩子,出生后没两个时辰便突然死了。
就在萧姨娘感觉天都要塌了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山崖上面有说话声传来。
说话的正是傅瑶儿的心腹丫鬟,她倒也多说什么,只是自言自语,说了些阿弥陀佛,佛祖赎罪的话,又说让那当时还是婴幼儿的温芍药莫要记恨傅瑶儿。
傅瑶儿不要她,也是无奈之举。
随后没多久,萧姨娘便见山崖上方抛下一个女婴,女婴发出哇哇的哭声,十分洪亮。
萧姨娘心知她无意听到傅瑶儿的秘密,必然会被弄死,于是便抱起女婴捂着孩子的嘴,随便在了一条路赶紧溜走了。
而她的孩子尸体,则被她留在了原地。
这也是傅瑶儿一直确信她女儿已死的根本原因。
她亲眼看到了那个血肉模糊的女婴。
这种情况,没人会想到,就是那么巧合的,有人在山崖下产下一个死掉的女婴。
傅瑶儿若是在从前知道这个消息,她虽然会感到不安,但她同样会觉得开心。
毕竟,比起如今的太子魏子珏,那个死掉的女婴才是傅瑶儿与心爱之人的爱情结晶。
可命运,就是喜欢和傅瑶儿开玩笑。
她若是早知道温芍药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就不会对儿子横刀夺爱,强势霸道的将温芍药献给魏帝做小。
她也不会为了掌控温芍药,故意给她吃下那些让人时时发情的烈性药。
她更不会眼睁睁看着温芍药成为魏帝的玩物,脑子里只知道承欢一事,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
“啊!”
“苍天误我!”
傅瑶儿心里升起了巨大的悲怆,她双眸含泪,心口钝痛,忍不住仰天长啸了一声。
然而让她愤恨不已的是,她的情绪还没收拾好,魏帝的大太监道一,便来传命,请她去雀喜宫一见。
雀喜宫,便是温芍药栖身的宫殿。
魏帝,他到底想做什么?
傅瑶儿已经习惯了魏帝的无视,现在他突然宣她觐见,傅瑶儿很难不多想。
*
当傅瑶儿心情复杂的走入雀喜宫时,她只觉得目眦尽裂,恨不得当场吐血而亡!
她本来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魏帝叫她觐见,只是单纯的想起她这个人了。
没想到这个狗杂种耳目众多,居然知道了温芍药是她在嫁他之前便生下的孩子。
他居然恬不知耻的以此为由,要傅瑶儿与温芍药母女二人共同侍奉他!
这是羞辱,是报复,也是一种折磨!
傅瑶儿承认她很坏,但她也是人,心也是肉长的。
当年她决意怀上温芍药,后来又拼死生下她,便足以说明她对这个孩子是爱和期待的。
后来她之所以让婢女丢掉女婴,的确是情况紧急,她无奈为之。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父亲会突然来皇觉寺见她。
若让他发现女婴的存在,即便是傅瑶儿本人,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因为那个时候,傅瑶儿已经和魏帝定下婚约。
她却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这就是欺君之罪,他们全家都要跟着遭殃。
“陛下,您饶了芍药吧!”
“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雀喜宫内殿中,傅瑶儿眼见魏帝想出无数非人哉的花样折磨温芍药,她终于心里崩溃,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起来。
可魏帝却全然不管,反而变本加厉,他针对于皇后的意思,表现的毫不掩饰。
“皇后,这是你欠我的。”
*
一场纯粹的取乐后,魏帝的案牍上又收到了新的纸条。
这个时候的魏帝,与雀喜宫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脸上的荒淫丑恶已然不见踪影,这会儿面容肃穆着,眉宇间夹杂着凌厉,看起来很不好惹。
他这模样,可不像外人所说的日落西山,英勇不再。
纸条上写的内容,是傅瑶儿在韵事结束后的动向。
傅瑶儿先回了她的清寝宫,随后,她便招了太子魏子珏进宫密谈。
太子待了大半个时辰才离开。
原本因着温芍药的关系,太子与皇后母子感情变得薄弱,可负责监视的璇玑处人却说,这一次太子离开后脸上带着一抹得意的灿烂的笑,仿佛是与皇后达成了某种协议。
看完这一张纸条后,魏帝又拿起了另一张金色的。
这是他安插在傅瑶儿身边的眼线才有资格使用的纸张。
而这张金纸条所写的内容,则正是傅瑶儿与魏子珏密谋的内容。
“……在温玉兰的册封宴会上动身。”
“哼,倒是听话,我刚下完套,你便急不可耐的钻进去,还带着你的儿子。”
“傅瑶儿啊傅瑶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活了半辈子,你还和从前一样蠢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