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医师请坐。”
“不知钟医师亲自来找致，是有何事？”
毕竟现在是关键时期， 所以柯庭致最近的谈话风格，就从弯弯绕绕变成了开门见山，直来直往。
这一点，钟莞也是知道的。
因此，她抿嘴笑了一下，从善如流的回道：“柯将军，我来找您，是想求您放了魏子严。”
“我的筹码，便是我对瘟疫做出的贡献。”
“如果您觉得不够的话，您也可以加上我给玉兰解毒一事。”
“我爱他，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钟莞倒也直接，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柯庭致想过钟莞找他必然是有大事，但他万万没想到，钟莞居然要他放走魏子严。
这事儿……
可就难办了。
要知道，魏子严可是发动叛乱的主谋。
他罪孽深重，以柯庭致对魏帝的了解，魏帝现在对他必然是恨之入骨， 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地步。
毕竟魏子严为了一己之私，给魏帝以及整个魏国，带来了太多恶劣影响。
他不死，则不能偿还他造下的罪孽。
“钟莞，我很感激你给玉兰解毒，为我们带来瘟疫的解药。”
“你对魏国的贡献勿需质疑。”
“可是这一码归一码，你非要把你和魏子严混为一谈，此事请恕我无法答应。”
“更何况我也没有答应的权利。”
“据我所知，京城那边，陛下已经派了只听命于他的璇玑处人，前往汴州单独收押二皇子。”
“你与玉兰关系深厚，按年龄算，你可以叫我一声姐夫。”
“有这层关系在，我们便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钟莞，我就直说了吧，你想救二皇子，除了你已经做出的贡献，你还得想办法哄陛下开心，并且保证，二皇子被释放后，不会再起什么幺蛾子。”
“否则以陛下的心性，他是绝不会松口的。”
“懂兵法的人都知道，养虎为患，放虎归山，此乃大忌。”
柯庭致语气沉重，脸上的神情也是一片端凝。
他说的是真心话，并非故意推脱。
钟莞懂这些，但她着实不想再长途跋涉，千里迢迢的赶回京城，又要和当今的皇帝虚以委蛇，这不是她想要的走向。
而柯庭致要表达的意思，她也听明白了。
钟莞拧眉沉吟了半会儿，她并不是在苦恼，而是在犹豫，在权衡。
很快，钟莞心里就有了答案。
她的天平，最终还是偏向了魏子严。
这个低位面的古代男人，是她前世今生唯一动过真情的。
她其实也不知道她对魏子严算不算爱。
但钟莞知道，她没有办法接受魏子严的消失。
只是想一想那个男人会死，她就难受的想大哭一场。
所以，在她还没有弄清楚对魏子严，到底是什么感情之前，魏子严不能死！
“柯将军，您的意思我明白。”
“我们便明人不说暗话。”
“我有自己的计划，我不会在魏国久待。”
“所以我不准备去京城求见皇帝，要他的施舍。”
“柯将军，如果我说，我能够给你提供一种毒药的配方，让你们魏国在北荒与南辽边境制造出，和枫溪山毒谷一样性质的毒雾。”
“这个筹码够不够换一个魏子严？”
“当然，在我得到魏子严以后，我会给他喂忘忧丹。”
“忘忧丹是什么？柯将军可以参考一下钟岳钟将军。”
“只要吃下一枚，这个人就会忘记前尘往事，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即便是动念头想一想，都会遭遇锥心的头痛症折磨。”
“我这样安排，柯将军您觉得 ，我有得到魏子严的资格吗？”
*
……
钟莞如此识时务，又安排的面面俱到，所以柯庭致认为，她当然有资格掌控魏子严的生死。
反正魏子严在魏帝眼里，也是死人一个，如今能将他二次利用，制造价值，这个买卖倒是挺划算的。
钟莞原本是想让柯庭致暗箱操作，直接将被捕的魏子严用狸猫换太子的方法，调换出来。
然后她就带着他远走高飞。
但柯庭致觉得这样做风险很大，执意要把钟莞的请求和筹码传到京城，让魏帝定夺。
这消息用信鸽传递，一来二去的，最快也要七八天。
钟莞没办法，只能继续待在寒城。
*
等钟莞起身离开帐篷以后，门外将士这才进屋禀报，说是吉尔康纳已经到达寒城，目前就等在外面。
作为南辽前任大可汗，吉尔康纳可得不到大可汗的那种待遇。
再加上魏军已经知道，这一次肆虐横行，害死了无数百姓和将士的瘟疫源头，出自于南辽。
所以，自吉尔康纳现身营地后，来往众人便对吉尔康纳横眉竖眼，有人甚至忍不住直接唾骂起来。
吉尔康纳觉得委屈极了。
他确实是南辽人，可他是南辽前任大可汗啊，让仙灵子将瘟疫病菌传播到寒城的，是他的弟弟吉尔多提。
说起来，他也是这场瘟疫的受害者。
“柯将军，你们魏人真不讲理。”
吉尔康纳一进门见到柯庭致，便忍不住嘟囔道，脸上满是不平。
柯庭致没答话，只是掀起眼皮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嘴里公事公办的说道：“冯将军说，你强烈要求亲自见我。”
“说是有一桩大买卖与我相谈，现在我就在你面前，我们就闲话少说，直入主题吧！”
对于吉尔康纳这个手下败将，柯庭致是真没把他看在眼里。
他与其和他墨迹，还不如早点回府与温玉兰恩爱。
毕竟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须得用来做正经事情，才不算浪费。
柯庭致这话一出，吉尔康纳便被成功的噎到了。
他张了张嘴，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南辽的大可汗。
在这个打败他的男人眼里，他只是一个卑微的南辽战俘。
这个认知，让吉尔康纳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而在此期间，柯庭致的神色也越不耐烦了。
他甚至伸手催促性的敲了敲案牍。
“柯将军稍安勿躁，你别急，我说，我马上说我的来意。”
“我来见你，是想找你合作。”
“你帮我除掉吉尔多提，也就是我们南辽现在的大可汗。”
“然后让我重新上位成为可汗，我便向你和魏帝承诺，只要我在位期间，南辽与魏永不交战，彼此互相通商，保持和睦共处。”
“若我南辽率先毁诺，侵犯你国，那么，你国便可将我南辽任意处置！”
“柯将军，你看如何？”
平心而论，吉尔康纳的要求和酬劳，还算公平。
但在柯庭致看来，吉尔康纳做出的承诺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他个人来说并不满意。
想来，若是魏帝在此，也不会满意的吧？
但魏帝会答应吉尔康纳的请求，帮他上位。
用少量牺牲获得长久的和平，作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只要不笨，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所以，接下来的重头戏，是如何优雅而从容的，啃下南辽国一大块肥肉，将利益最大化。
而关于这一点，柯庭致早已经打好腹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