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牌是最消磨时间的。
温玉兰捂着嘴打哈欠的时候,监狱外的天已经全黑了。
炸金花虽然只要2到6人参与。
但是,监狱的狱卒们,都被温玉兰推出的纸牌新玩法吸引。
所以,大家便选了两个老实本分,不好赌的狱卒负责守门。
其他人群情澎湃,纷纷加入战局。
就算不能参与,他们站在旁边看着,过过眼瘾也满足。
大家聚在一张桌子上,赌得热火朝天。
温玉兰毕竟是这方面的老手,虽然炸金花在这个时代没法儿作弊,但她对规则熟悉,总归占了些便宜。
玩了一下午,温玉兰硬是把开局的二两碎银十几个铜板,上升到二十两银子,并一大堆铜板。
这钱主要来源于同为犯人的周小爷,以及另一个罪犯段金彪。
被狱卒谄媚的称呼为周小爷的罪犯,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全名叫做周恩烨。
长的唇红齿白,细眼长眉,模样很是俊俏。
有别于其他犯人的肮脏熏臭,周恩烨一身风华,白袍加身,整体形象整洁干净,一点都看不出他是个阶下囚,反而像是来监狱一日游的翩翩公子。
他能如此特殊,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家世。
周恩烨是三河县最有钱的周员外的嫡子。
而周家手握千亩良田,名下商铺若干,各方各面都有涉及,不仅雄霸整个三河县的消费市场,周家的铺子还开到了中州府。
简而言之,周家在三河县地位高超,相当于当地首富。
周恩烨作为周员外唯一的嫡子,就算他犯了错,被抓到牢里,狱卒们也不敢真拿他当犯人对待。
*
周恩烨玩心重,态度有些轻浮,接触多了,温玉兰便了解到这位周小爷,实际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但好在这位爷平易近人,没有寻常纨绔的跋扈无理。
加上他本人还乐于做散财童子,钱袋都输光了也不着急上火,耍赖不认,因此,温玉兰对他的初始印象很是不错。
纨不纨绔的不重要,人与人交往,看重的是对方的心性品德。
周恩烨赌术垃圾,几乎盘盘都输。
和他同病相怜的,还有段金彪。
这位段爷虎背熊腰,长得五大三粗。
脸是古铜色,浓眉大眼睛,鼻子以下长满了络腮胡。
就形象而言,段金彪比不过周恩烨。
他太邋遢了。
作为女人,温玉兰看不上他。
但是她看得上他的钱。
段金彪的背景比不过周恩烨,不过他比周恩烨强。
如果说周恩烨是个二世祖,富二代,那么段金彪就是白手起家的富一代。
他是山大王。
窝点在三河县通往中州府的必经之山上。
平时就靠拦路抢劫,又或者绑架勒索赚钱。
平心而论,段金彪不是好人。
但这些都和温玉兰没有关系,她只想趁机赢了小钱,作为后续的盘缠或者启动资金。
因为她拿不准柯庭致会不会为了取回玉佩,然后想办法救她出去。
*
段金彪和周恩烨是宿敌,两人被抓进监狱,与对方都有关系。
这一碰面,虽说不至于大打出手,但一番你来我往的斗气毒舌,还是如期上演。
有了这两人的恩怨情仇加持,这场炸金花更加好玩,钱也更加好赚。
正玩的酣畅淋漓呢,温玉兰便见负责看守监狱大门的狱卒,神色慌张的匆匆跑来。
“快快快!”
“哥几个,赶紧把东西收好,让犯人回房,邢捕头带人过来了!”
这话一出,刚才还嘻哈打笑的狱卒们,纷纷闻虎色变。
他们默契十足,分明明确,两人收拾桌子上的纸牌和花生壳,以及温玉兰之前啃的鸡骨头。
另外几人,则催着温玉兰和周恩烨、段金彪,赶紧回牢房。
温玉兰倒是配合,那报信的人话音刚落,她就眼疾手快的把桌上的钱倒进了衣兜,起身往自家的牢房里钻。
剩下的周恩烨和段金彪,则不一样。
这两位才是真的爷,一边慢吞吞的走,一边还在斗嘴。
“段金彪,你完了!”
“来人一定是我家老爷子请的状师,过来和我通气,等着对簿公堂的时候,我好整死你,让你翻不了案!”
“一介宵小,也敢陷害小爷?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周恩烨颐指气使,言语中对段金彪十分怨毒。
他当然怨毒。
因为他被抓进大牢,就和段金彪有关。
段金彪性子急,脾气暴躁。
他此番被抓,是因为他前阵子绑架了周家的大少爷。
就是周恩烨的哥哥,他姨娘的儿子。
本想捞一笔大的,好下山娶个婆娘,谁知竟被周恩烨这个王八蛋设计,被官府的人来了个瓮中抓鳖。
至于周恩烨为什么也跟着入狱了,段金彪倒是不知内情。
他现在就惦记着山里的兄弟,以及七十岁的老母。
也不知道他垮台了,那群乌合之众是不是另谋高就了?
*
想到这些,再被周恩烨一激,段金彪登时便怒了。
他把拳头捏的咯吱作响,扭头对周恩烨凶神恶煞的恐吓道:“你个卖屁gu的小白脸,给劳资闭嘴!”
“我告诉你,老纸没陷害你,你被抓跟老纸没关系。”
“你最好祈祷我被一下子弄死,你要是弄不死我,我就弄死你全家,把你先奸后……唔唔唔!”
段金彪喷着唾沫星子,骂的正痛快。
他的嘴,突然被身后的狱卒捂了。
一旁的周恩烨正想反击,回头时,身子已经被狱卒推进了牢房里。
监狱的拐角处,一两声“邢捕头好”的问候声,清晰可闻。
那积威甚重的邢捕头,来了!
“嘘嘘嘘,两位爷,算我求你们了,安静,保持安静!”
“不然邢捕头来了,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温玉兰,你也给我安静点,别惹事儿昂!”
叫刘小二的狱卒对周恩烨和段金彪时,是低声下气的态度。
轮到温玉兰了,他就昂首挺胸,表现的颐指气使。
见人下菜碟,社交基操。
温玉兰完全理解,点头表示知道后,她就上了石板床,抱着腿缩在角落,准备做个隐形人。
这群负责看守监狱的狱卒,动作娴熟,显然是惯犯。
等邢捕头带着一个身穿青衣的青年阔步走来时,之前乱糟糟一片的狱卒休息区,已经变得干干净净。
狱卒们也是天生的演技派,这会儿坐的坐,站的站,皆是表情严肃,一本正经,显得特别尽职。
一见邢捕头,那几个伙同温玉兰赌牌,和她称兄道妹的狱卒们,立马站成一排,对邢捕头恭谨问好:“见过邢捕头!”
“邢捕头,您这个点造访,这是有何吩咐呀?”
眉宇皱成一个“川”字,显得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挥了挥手,示意其余狱卒各就各位,各做各事,只留下了狱卒的小头头刘小二。
听到他问话,邢捕头脸露缓和,错身将后面的青年露了出来,指着他温声嘱咐道:“此人是由知县大人首肯,特意让我带来找他妻子的。”
“他妻子叫温玉兰,就是我下午时,押到狱中的那个黑胖女人。”
“她关押在何处?你带柯公子前去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