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秋鸿第二天醒来之后还要再做一次CT，在此之前她不能进食进水。
“比赛还去吗？”
蒋秋鸿在商休言的搀扶下站在CT室门口等待，在等待期间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都走到这了谁愿意就此放弃？”
“可是···”
“虽然我不指望这次拿奖保送，但不去的话我日后肯定会后悔。再说了我觉得没什么，就只是有点头晕。”
商休言都快被蒋秋鸿给气笑了，他不明白这人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比赛比她的命重要？
"请A1314号到CT室1，进行检查。“
“到我了。”
蒋秋鸿摆了摆手自已走了进去，躺在检查床上。
“闭眼。”
蒋秋鸿按照医生的指令闭上了眼睛，脑内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还好只有她一个人受伤。
这点伤她早已习惯了。
“睁眼。”
蒋秋鸿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画面突然发生了扭曲，她强迫着自已冷静下来。
“扶我一下。”
“好。”
商休言走进CT室将蒋秋鸿扶起来，一步步扶着她回到楼上留观室。
“嗯？怎么这么多人？“
”不知道。“
蒋秋鸿一靠近病房就被记者围起来，商休言伸手替蒋秋鸿挡着镁光灯刺眼的光线。
“在此，我们要衷心地感谢这位勇敢无畏、充满正义与善良的小姑娘！就在昨日那场惊心动魄的事件当中，她挺身而出，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和果敢的行动。”
蒋秋鸿只觉得耳边在嗡嗡响，多半是耳鸣了。
看面前这人的打扮多半是什么局长或者市长，不得不强迫自已挂着笑容配合着他们。
接过那张见义勇为的证书之后，病房里终于重归安静。
“4床患者和家属过来一下，医生找你们谈话。”
“新的CT报告里你脑内的这个位置有一个占位，我们高度怀疑是血肿。”
“嗯，它可以自已吸收掉吗？”
主治医师有些惊讶的看着蒋秋鸿，他在这个科室见得最多的是得知自已脑内有血肿就开始哭的患者，他从来没见过像蒋秋鸿这样冷静的患者，说得好像脑内有血肿的并不是她一样。
“这个不好说，看大小也很尴尬，开颅清除也可以，但保守治疗也可以。”
“那我先保守治疗一段时间再说吧，实在不行再开颅吧？”
“可是···”
主治医师也知道蒋秋鸿在犹豫什么，但其实像她这么年轻的患者他们一般是建议开颅，毕竟年轻人恢复的快，但选择权毕竟在患者手上，他也不好说什么。
“医生，我今天可以出院吗？”
“啊？”
“您是在担心费用的问题吗？我们医院有关于家庭贫困患者的减免政策，您可以考虑一下。”
蒋秋鸿摇了摇头开口：“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我明天要参加比赛，所以想出院。”
“可是你现在的状况还是不太明朗，我们还是建议您继续接受治疗。”
蒋秋鸿最终还是办了出院手续，商休言尊重她的选择，毕竟她做出的选择他再说什么都没办法改变了。
“我送你。”
“你怎么？”
“没什么大事就出院了。“
对于蒋秋鸿的出现别说姜安乐惊讶了，赛事老师都震惊了，毕竟昨天发生的事情都已经被全网报道了，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蒋秋鸿会为了CMO做到这一步。
“可是···”
“老师我可以签署免责协议，这场比赛我肯定不会放弃的。”
“没必要吧··”
“我有自已的想法。”
最终蒋秋鸿还是回到了省队随队参观了考场，并如期参加了比赛。
宽敞而安静的考场里，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洒在了整齐排列的课桌上。蒋秋鸿端坐在其中一张课桌前，她微微皱起眉头，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那张雪白的试卷。只见她右手紧握着一支黑色中性笔，笔尖在纸张上迅速舞动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个复杂的数学公式和符号如行云流水般从她笔下流淌而出。这些公式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她的脑海中跳跃、组合，然后被巧妙地运用到解题过程中。每一个数字、每一条线条都承载着她的思考与智慧。
蒋秋鸿的目光坚定而专注，丝毫不受周围环境的影响。
她时而轻咬下唇，陷入沉思；时而快速书写，一气呵成。那支笔在她手中犹如一把神奇的钥匙，不断开启着知识宝库的大门，引领她一步步接近正确答案。
两天的比赛很快就过去了，蒋秋鸿在第二日赛后跟组委会老师商量之后，不再参加之后的研学和闭幕式，直接住院去了。
“你这啥没苦硬吃！”
“对于我来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参加CMO的机会了当然要好好把握。”
岑子苓被气笑了，狠狠揉了揉蒋秋鸿的头发。
“你舍得吗？”
“舍不得也得剃。”
“你呀你。”
蒋秋鸿原本以为这个血肿会被自然吸收掉，毕竟前世受了那么多次伤这点经验还是有的，万万没想到比赛第二天快结束时，她越来越难受，眼前的数字符号也不同程度的发生了扭曲。
她知道自已玩砸了，必须要做手术了。
手术前，蒋秋鸿安静地躺在准备室那略显冰冷的移动床上，身体微微颤抖着，但她依然表现得十分乖巧。一旁的护士姐姐温柔地拿起电推子，轻轻地按下开关，伴随着“嗡嗡”的声响，电推子开始缓缓地贴近蒋秋鸿的头皮。
随着电推子的移动，一绺绺乌黑亮丽的秀发如落叶般飘落在白色的床单上。
没关系头发还会再长出来，就像是春去还会秋来。
她清楚地感知到主刀医生此时此刻正拿着记号笔在她头皮上，画着一道道线。
几位身穿白色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围在她的身边，他们脸上满是关切与温和的笑容，轻声细语地跟她交谈着，时不时还会讲个小笑话或者开个轻松的玩笑，目的只有一个——让她尽可能地放松下来。
因为他们深知蒋秋鸿这是第一次面临如此大的手术，毕竟手术都是具有风险的，哪怕在此之前蒋秋鸿因为胃出血差一点就要上外科的手术台。
但开颅毕竟不是小手术，很多人究其一生都没有上过神经外科的手术台。
更何况蒋秋鸿只是一个17岁的小姑娘，而且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只是无妄之灾。
商休言和岑子苓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架着蒋秋鸿往外走。
“我还没有严重到自已走不了的地步！”
到了准备间门口蒋秋鸿停下了脚步，转身抱住了岑子苓。
“不用担心。”
转身跟着医护人员走进了准备间。
商休言和岑子苓两个人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旁边墙上的屏幕滚动播放着手术室里患者的实时情况。
岑子苓眼神空洞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指不停地滑动着，她试图通过刷抖音来转移自已那纷乱如麻的思绪。
与此同时，商休言安静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眉头微微皱起，表面上是在翻阅邮箱里的邮件，实际上他的思绪早不放在这件事上。
“我···我没来迟吧？”
陈老师一眼就看到商休言疾步上前询问。
商休言站起来伸手给陈老师顺气，眼神看向墙旁边的屏幕，蒋秋鸿现在的状态还是在准备，手术还没开始。
“还没开始，老师不用担心。”
“请姜秋鸿的家属到谈话室谈话，请姜秋鸿的家属到谈话室谈话。”
姜秋鸿？秋鸿不是姓蒋吗？
岑子苓认真看了一眼门口屏幕滚动的名字，意识到医生叫错了名字。
推了推陈老师快步走向了一旁的谈话室。
“这个是麻醉知情同意书，家属在这里签字。”
“好。”
陈老师在家属签字那一栏签下了她的名字，但在与患者关系这一栏停顿了下来。
“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什么。”
陈老师最终在与患者关系这一栏选择了监护人。
麻醉医生扫了一眼，点了点头，陈老师从里面推开门走了出去。
“怎么样了？”
姜鸦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停在陈老师面前，抓住陈老师的手一脸急切。
“你们是谁？”
陈老师今天才从小城赶到了京城，当然不知道发生的事情，一脸困惑的看向了岑子苓。
“才刚麻醉。”
“好。”
陈老师坐到了长椅上，眼神在姜鸦和岑子苓之间游移，最终是岑子苓将事情的大致跟陈老师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姜鸦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低下头准备结束来自陈老师情绪发发泄。
预想中歇斯底里的控告并没有落下，陈老师尽量让自已冷静，毕竟这是蒋秋鸿的选择任何人都没立场去改变她的想法。
“这是她的选择我尊重她，小同学你没必要太自责。 ”
“谢谢。”
姜鸦惊讶了一下，她没想到陈老师会这么冷静，心里对蒋秋鸿的愧疚又多了一分。
与蒋秋鸿或多或少有关系的人，都坐在手术室门口椅子上等待着手术室里的消息。
从上午到晚间，七个小时，蒋秋鸿终于从手术室里被推出了。
“秋鸿!”
“妹宝。”
蒋秋鸿虽然是被确认是已经清醒之后才被推出来的，但整个人还是有一点茫然。
她能够感知到外界的消息，但好像一个老旧电脑一样，接收到信号要很久才能反应过来。
“嗯。”
“家属过来一下。”
蒋秋鸿被送到了12楼神经外科的icu，毕竟她刚下手术台这两天都是比较关键的时期，如果发生什么并发症都来得及急救。
icu的门缓缓关上，陈老师感慨了一句。
“她挺苦了。”
“会苦尽甘来的。”
上天还是眷顾蒋秋鸿的苦命人的，她顺利的从icu转到的楼下的病房。
“这个等级的病房……”
蒋秋鸿所住的病房显然超出了陈老师的认知之中，这显然不是普通人能住的病房。
“陈老师这是我们姜家的小小心意，本来打算送她去更好的医院，但她说不要，我们只好这样安排了。”
蒋秋鸿转病房的时候姜安乐和姜鸦也来了，旁边的姜安乐替姜鸦解释着这样安排的原因。
“嗯。”
蒋秋鸿住院期间所有的花费包括陈老师在京期间的所有花费都是由姜家出钱，姜家也在其他地方补偿着她。
“我想回去。”
“你头不疼了？”
“疼!”
“陈老师给你请了长假，你还是先在我这好好休养吧！”
术后的一段时间内，蒋秋鸿还是能感受到不适，为了她的恢复着想，她被岑子苓领回家照顾了。
“真没必要这样!”
“有必要!”
岑子苓在她家中的客房中加装上了防滑扶手和紧急呼救按钮。
“我欠你们的越来越多了。”
“没关系，如果你去imo获奖了，记得在获奖感言上加上我的名字。”
“行!”
“小猕猴桃!”
“岑姐!”
术后的蒋秋鸿头顶也只剩下短短的一层头发，摸上去有些扎手，远看的的确确又有些像猕猴桃，因此得名小猕猴桃。
就这样，时间匆匆而过，蒋秋鸿在头发还未及完全长长、正处于那略显尴尬阶段的时候，竟然迎来了她18岁的生日。
蒋秋鸿的生日是在12月，正巧她今年的生日赶上了节气冬至。
她原本生活的地方只是一个东南沿海的四线城市，城区海拔不高更不可能下雪，或许是因祸得福，借住在岑子苓家中的蒋秋鸿在京城看到了，重生以来的第一场雪。
“下雪了!”
此时的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已，叹了一口气，毕竟距离手术才过去了半个月，现在她的脑袋像一个毛有些长的猕猴桃。
蒋秋鸿觉得口渴便下楼去厨房倒水，路过客厅时就看到坐在沙发前打游戏的岑子苓。
只见岑子苓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游戏手柄，双眼专注地盯着屏幕，身体微微前倾，仿佛整个人都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游戏的世界之中。
就在这时，她突然开口问道，但却连头也没有回一下：“你怎么还没睡？”
“复习……”
蒋秋鸿打开冰箱，轻轻地伸出手，握住了那瓶苏打水。
她微微用力，将瓶盖拧开，只听“呲”的一声轻响，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从瓶口溢出。紧接着，无数细气泡进入口腔，刺激着味蕾带给她短暂的欢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