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警局门前,许清猛挠头,他不明白,周若兰不是去找鬼差证了吗,怎么还跟凶杀案扯上关系,扯上关系就算了,一个鬼差竟然还被警察给抓了。
一个是阳间秩序维护者,一个是阴间秩序维护者,这算不算得上是另一种层次上的大水冲了龙王庙?
跟在小女警的屁股后面,许清在留置室里见到了周若兰,她今天出门时在外面穿了件长款羽绒服,现在正不断往外飘着羽毛。
周若兰身边还蹲着个男人,左手被拷在栏杆上,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刚从鸡窝跑出来一样。
许清有些纳闷,按理来说涉及刑事案件的嫌疑人是不可能轻易让家属见到的。
“非常抱歉周女士和程先生,现场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周女士的嫌疑已经被洗清了。”
“现在您可以走了。”
女警说着便打开了留置室的门,周若兰一边嚷嚷着,一边不住的朝许清抛媚眼。
起初许清以为她眼皮抽筋了,过了两秒他才意识到,
哦,她好像在给自已使眼色。
许清扭过头,正好看见一名小警察手上拿着透明的证物袋往会议室走去。
袋子里是一个四四方方,类似手写笔记本的东西,
许清脑子里轰的一声,用唇语问道:
“鬼差证??”
周若兰同样用唇语回复道:
“废话!”
但这里是警局,许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本该是自已的鬼差证,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溜走。
他没资格,也没理由让警察把那东西给他。
抢就更别提了,光天化日之下在警局抢东西?还是抢证物,活腻歪了吧。
最后许清流连忘返的回头看了眼那小警察消失的地方,转身拉着周若兰出了警局。
刚出门许清便长出一口气,不知为何,在警局里面他总感觉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压抑的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清问道。
周若兰把破了洞的羽绒服脱下来扔进垃圾桶,转身就扯许清身上的外套。
许清没心思跟她计较这些,脱了衣服披在她身上,只是刚脱下来他就后悔了,可能是刚从地狱回来的那天晚上给他的灵魂冻出了心理阴影,现在的许清异常怕冷。
但脱都脱了,许清又不能厚着脸皮要回来。
周若兰把脑袋上的羽毛摘去,两个人站在路口等出租,
“还有另外一帮人在找鬼差证,我和他们对上了,其中有两个是玄修,我差点就着了他们的道。”
许清有些凌乱,怎么回事?普通人百年难得一遇的事情怎么总让自已碰上?又是还魂又是纸车,现在就连玄修都出来了。
要不是曾经的狗窝还在,他甚至都要怀疑自已是不是穿越了。
“那凶杀案又是怎么回事?”
周若兰叹了口气,“前任港南区鬼差陆崇阳在阳间是有家小的,据我所知,当时他不知中了什么术法,魂魄不断消散,等他回到家时已经近乎魂飞魄散。”
“他死后鬼差证自是遗落在家,那伙人同样得知了这个消息,等我找到他家时,那伙人正在逼问他老婆。”
“鬼差的身份一般都是保密的,就算家人也知之甚少,更何况大部分鬼差都是单身,像他一样结婚成家的才是少数,就是怕早晚有一天会和他一样下场。”
许清边听边皱眉,他本以为成为鬼差,洗白了自已黑户的身份就万事大吉,活着的时候没考上就算了,死了当个阴间公务员也不错。
但就这么一听,里面的弯弯绕绕还不少,甚至还有魂飞魄散的风险,看来不管是阳间还是阴间,混编制的都不好干啊。
“我想救人,但他们拿两条人命威胁我,这帮狗娘养的,还在门后面藏了两只伥鬼!要不是老娘伤没养好,也不会被他们打晕!”
周若兰越说越来气,伸手在许清腰间的软肉上拧了一把。
“嘶!!!你有病啊!他们打的你拧我干嘛!”
许清疼的嗷嗷叫,掀开衣服一看,青紫一片。
周若兰白了他一眼,“我身上的两个大洞不是你弄的?要不是你拿了我的魂血,老娘至于这么久都恢复不了?至于连两只伥鬼都打不过?”
许清无言以对,为了掩饰尴尬,他只能将话题扯开,
“那现在怎么办?鬼差证已经被当成证物保存起来了,我想那帮人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来警局偷东西吧?”
周若兰摇摇头,“他们可能不知道东西已经被警察带走了,我觉得他们应该还会再来陆崇阳的家里找。”
许清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说陆崇阳是有家小的,那...今天谁死了?”
周若兰面色一暗,“他老婆就死在我面前,他女儿被那伙人带走了。”
“这...”许清沉默了,这个陆崇阳的遭遇,有点惨啊。
“那你说,这个案子能破吗?”
周若兰再度摇头,
“难,很难,非常难。他们不是普通人,仅凭阳间的科技几乎抓不到这些人的把柄。”
许清点了点头,“那这样的话,似乎可以做一笔交易。”
说着,他便拉着周若兰往一家商场走去。
“交易?什么交易?你要跟谁做交易?”周若兰疑惑道。
许清瞥了她一眼,用鼻子哼出声,“跟服装店老板做交易,再不去买件衣服我就要冻死了!”
......
随着夜幕降临,隆冬的寒风吹袭着这座北方城市,许清站在警局不远处裹了裹刚买的羽绒服。
头顶昏黄的路灯年久失修闪个不停,漆黑的天空不见一颗星星,渐渐地,雪花慢慢飘落。
下雪了,
而这寒冷的天气仿佛映照了某个人的内心,许清只感觉自已的心拔凉拔凉的。
八百,八百呀!一件没听说过牌子的羽绒服竟然要卖八百!从没这么奢侈过的许清感觉自已的心都在滴血!!
“行了,瞅瞅你那个抠门儿样子,不就是八百块钱嘛,赶明儿我给你补上!”
许清闻言眉头皱起,某个人不是因为破产才来我这蹭吃蹭喝蹭睡的吗?现在八百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么看着我干嘛?明天我给你灵位多烧点,烧他八百个亿都行。”
许清忍住了猛翻白眼的冲动,不再搭理这个不靠谱的女人,转而继续自已的盯梢大业。
两个人站了许久,而雪也越下越大,几乎要变成两个雪人。
周若兰终于忍不住了,“我说,我虽然见过负责这件案子的张队长,但你就这么确定他会从这路过?”
许清拨弄掉头上的积雪,朝手上哈了口气,“我看过了,对面在修路不让走,这里是警局下班的必经之路,肯定会从这过的。”
“但你忽略了一件事。”周若兰道。
许清看着周若兰,“什么事?”
“你没车,不代表别人也没车,人家开着车一溜烟没影了,你站在马路上能看到车里坐的是谁?”
嗡的一声,许清只感觉耳边响起一道晴天霹雳,以及周若兰眼睛里的诧异,鄙视,
以及一丝丝对穷鬼的怜悯。
最终,许清还是听从了周若兰的建议,直接来到警局报上姓名,准备约见大队长。
正在办公室里忙的焦头烂额的张宇峰忽然听说大半夜的有人找自已,还以为是检验科有了新发现,赶忙跑出来。
一见面,却发现是下午被当做嫌疑人的周若兰和一个不认识的男子,当即就有些兴致缺缺。
无他,只因为这件案子实在太邪性了,几乎是他从警十几年碰上过最邪性的案子。
受害者被破门而入的歹徒残忍杀害,女儿失踪,甚至连她的丈夫也在一个月前无故身亡。
这几乎算得上是一起灭门惨案了,而被发现晕倒在死者家中的周若兰则是因为与死者并无交集无杀人动机,且与案发现场提取到的凶手指纹不符被排除了嫌疑。
警方将这一行为当做了凶手为了掩人耳目所扔的烟雾弹。
从案发现场提取到的指纹与指纹库进行比对后显示的结果表明,凶手是名叫陈树海和周先法的两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但最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这两个人早就在五年前,
申报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