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霸天内伤深重,他清楚地知道自已此刻已无力再出手。但他那如铜铃般的双眼依旧圆睁,目光中透着不屈的光芒。他挺直了脊梁,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虽历经风雨却不肯弯折。
人生在世,总有一些比生死更重要的东西,或为情谊,或为信念。
古人云:“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秦霸天与兄弟们并肩的时光里,早将彼此视为血肉相连之人。
那些曾经一同浴血的兄弟,他们的情谊在秦霸天心间深深扎根,成为他放不下的执念。 此刻,兄弟们已离他而去,若不能报仇,独留在世又有何意?
这执念如磐石般坚定,似有“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之态,让他即便直面死亡之威,亦不肯退缩半步,只为不负往昔兄弟之情义。
常恨烟看着秦霸天那决绝的姿态,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她咬着嘴唇,心中的想法变得复杂起来。她想:这秦霸天,之前那般羞辱我等,可现在他却为了兄弟情义选择赴死,他的这份情义不就是我一直在追寻的吗?明明他是敌人,可为何此刻我却有点佩服他了呢?这江湖中,能有这般重义之人,真让人荡气回肠。
“俺秦霸天今日就算死,也不会低头离开!俺那些死去的兄弟们不能就这么白白没了,俺要是就这么走了,还算是个爷们儿?” 秦霸天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带着一种豪迈粗放的气魄,在夜空中回荡。 他立身仰头,双目紧闭,垂手而立,那姿态就像是一位慷慨赴死的勇士,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引颈待戮。
张风扬微微皱起眉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秦霸天。他在心中暗自思量:“秦霸天看似鲁莽,实则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为了兄弟情义,不惜舍弃自已的性命,此等决心令人动容。可这世间真的值得为了已逝之人而放弃自已的生机吗?不过,这份执着和勇气,倒是值得钦佩。”
影子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秦霸天。他心中暗道:“这秦霸天倒是个硬骨头,对兄弟的情义竟能让他视死如归。不过在这江湖之中,情义固然重要,但过于执着,只会让自已陷入绝境。他这是自寻死路,不过这份气魄倒是罕见。但我今日无论如何是不能让他离开的,可惜了一身刚猛无俦的拳法啊!”
一番赞叹后,影子眼神随即闪烁冷酷杀意。他的右臂猛地向后拉伸,仿佛是一张拉满的强弓,肌肉紧绷,青筋暴起,如虬龙蜿蜒。紧接着,他的身体向前扑出,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手掌之上,暗影内力疯狂涌动,如同一团黑色的雾气缭绕。那只手掌带着无可阻挡的威势,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直直地朝着秦霸天的心口刺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衣翩翩的身影如鬼魅般不知从何处飘然而至。那身影仿佛是从夜色中突然凝聚而成,速度快到极致。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秦霸天的身前。
只见他轻轻一抖手腕,那动作轻盈而自然,仿佛是在挥去一片飘落的花瓣。他的手掌洁白如玉,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随着手掌的挥动,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的体内涌出,那力量仿佛是来自无尽的深渊,又像是蕴含着天地间的灵气。这股力量在他的掌心汇聚,形成了一个透明的气罩。就在影子的手掌即将击中秦霸天的瞬间,白衣人的手掌与影子的手掌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砰” 的一声闷响,强大的冲击力向四周扩散,扬起了一阵烟尘。
白衣人的身影只是微微一晃,便稳稳地站住了脚跟,而影子却被这股反震之力震得连连后退,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影子只觉得一股奇特的内力扑面而来,那内力若有似无,缥缈得仿佛不存在,但在接触的瞬间,又像一望无际的大海般辽阔而深不可测,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真气。影子心中一怔,下意识地收回了几分掌力。
那白衣蒙面公子趁着影子这一怔,身形如灵动的飞鸟,轻轻探手一抄,便将秦霸天像提小鸡一般浑若无物地提起。
他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离院而去。衣袂飘飘,仿佛仙人一般,那轻功绝非一般人所能比拟。
影子回想接手时那一股深不可测却柔中带刚的内力,他在脑海里遍寻各家武功,各派秘法,奈何没有半分头绪。
就在影子愣在原地的时刻,在忠毅伯府不远处的回雁楼楼顶,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少年的面庞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冷峻而神秘,眉如利剑,双眸清澈却似乎有杀意在暗暗涌动,一头黑发随意地束在脑后,簪一枝古木。他拉满了一张弓,恰似今晚勾月无声,那弓身散发着古朴的气息,弓弦紧绷,仿佛随时都会射出致命的一箭。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院子里的某人,眼神中透着冰冷的杀意。
只听得 “嗖” 的一声!那声音仿佛能划破夜晚的寂静。
一箭如雷似电般射到影子的面门,速度之快让影子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只得双脚猛地蹬地,身体斜身后撤,但那箭的速度太过快捷,还是射在了影子的左肩。若不是暗影内力自动护主,那一箭怕是要直接贯穿而过。
张风扬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而常恨烟更是根本不知那一箭从何处射来。
张风扬和影子一齐望向酒楼回雁楼的楼顶,却只看到那少年的身影一闪而逝,已经不见了踪影。
影子皱着眉头,顿时感觉一股极其寒冷的气息在体内乱窜,仿佛千万根冰针在扎着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如坠冰窖。他深知这一箭不简单,也不敢随便拔出。
影子周身穴脉如被冰封,内力运转不起,只得转身朝着齐国公府的方向走去。
影子走后,张风扬急忙跑过来搀扶起常恨烟。他轻轻地握住常恨烟的手,那双手冰凉而柔弱。张风扬的心中涌起一股心疼,他能感觉到常恨烟体内的真气紊乱不堪,就像一群失去了方向的野马在肆意奔腾。他知道,若不加以归流,常恨烟恐怕会瘫痪。
“恨烟,你先坐下,不要乱动。” 张风扬的声音温柔而关切。
常恨烟微微点了点头,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看着张风扬,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别样的感觉。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张风扬对她的关心,在这一瞬间,她觉得这个眼前的男子心里是有自已的。可又仿佛有一层迷雾隔在两人之间,就如那 “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若远似近,近在咫尺却又触不可得。
她明白,张风扬的心中似乎有着什么不可言说的重担,让他不得不隐藏自已的情感。
张风扬没有一丝犹豫,他盘腿坐在常恨烟的身后,双手轻轻贴在她的后背上。他微微闭上眼睛,开始调动自已体内所剩不多的内力,小心翼翼地将内力缓缓地渡入常恨烟的体内。
常恨烟只感觉一股温暖而柔和的力量从背后传来,那股力量仿佛带着张风扬的关怀,在她的体内缓缓流淌。她的心中充满了感动,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张风扬的心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治好常恨烟。他的额头也渐渐冒出了汗珠,微微皱眉,似乎内力不支,但他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已说:“恨烟,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与此同时,那白衣蒙面公子带着秦霸天落在了一处幽静的庭院中。他小心翼翼地将秦霸天放在一张椅子上。
随后,他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他的面庞宛如美玉雕琢而成,他的眉毛如墨笔轻扫,微微上扬的弧度恰似展翅欲飞的雁羽,透着一股洒脱不羁的神韵,又有着儒雅的沉稳内敛。眉下是一双明亮深邃而悠远蕴藉的眼睛。
他的鼻梁高挺而笔直,宛如山峰般峻峭,为他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立体感。鼻下是一张不点而朱的薄唇,微微上扬时,似笑非笑,那笑意仿佛能融化人心,尽显儒雅。他的头发乌黑如墨,用一根白玉簪子轻轻挽起,几缕发丝随意地垂落在脸颊边,更添了几分慵懒的韵味。 他整个人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气质蕴籍,既有读书人的儒雅,又有侠客的潇洒,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仙人,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息。
秦霸天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白衣公子,声音沙哑地问道:“你…… 你为什么要救俺?”
白衣公子微微皱了皱眉头,淡淡地说道:“我救你,只是不想看到一条好汉就这么死了。但你也别问太多,我不想多惹麻烦。”
秦霸天咧嘴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感激和豪迈。“不管怎么说,俺秦霸天欠你一条命。以后有啥吩咐,尽管说。”
白衣公子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摆了摆手,然后转身离开了庭院。
而在忠毅伯府的院子里,张风扬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将常恨烟体内紊乱的真气归流。常恨烟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她轻轻地转过头,看着虚弱的张风扬,眼中闪烁着泪光。
“张大哥,谢谢你!” 常恨烟的声音轻柔而颤抖。
张风扬笑了笑,伸手轻轻地擦去常恨烟眼角的泪水。“跟我还说什么谢谢,只要你没事就好。”
常恨烟咬了咬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张风扬站起身来,看着院子里的一片狼藉,心中充满了忧虑。他这次内力损耗实多,而且这次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不止一股势力觊觎着常家这块玉佩,看来他得尽快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