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少爷。”
江绵怀里抱着浴巾,颤着声道歉,委屈又胆小,连一点遮挡意识都没有,浴巾只抱在胸前。
时瑾年目光不受控的往下面瞥了一眼,毛都没长齐,他不可能对小傻子有什么想法。
收回视线,时瑾年声音稍微平缓了一点。
“擦干身上,把衣服穿好。”
真是个傻子。
时瑾年将江绵的衣服放下,转身出了卫生间。
江绵认认真真擦干身上的水,穿上睡衣,踩着新的拖鞋,小心翼翼出去。
“对……对不起……我错了。”
男人穿着浴袍,姿态端正坐着,微微撩起眼皮,看向眼前的少年。
江绵像只犯了错的小狗,绞着手指,低着脑袋不敢看他,只会小心翼翼的认错。
头发湿漉漉的,发梢滴着水,顺着粉嫩的脸颊滑落到衣领,钻入衣服下面。
时瑾年心里微微一软,放软了语气,“去卫生间把头发吹干。”
江绵顿了一下,默默转身,进了卫生间。
几分钟过去了,里面也没传来电吹风的声音,时瑾年起身迈步进去。
少年正蹲在墙角,抱着膝盖,听到声音,扬起脑袋望着时瑾年。
眼眶红红,鼻尖红红的,长睫上粘着泪珠,满脸泪痕。
“少爷,请不要……把江绵……扔……扔出去。”
江绵找不到电吹风,不敢出去问时瑾年,害怕出去就问,时瑾年嫌弃他笨,会被赶走,只敢躲在卫生间偷偷哭。
江家的人都讨厌他,要是从这里被赶走,他该去哪里?
他只是不想死,想活着。
江绵抽噎着喘了口气,“江绵……没有家,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他们……都……讨厌江绵,求你……不要扔出去。”
少年无声的抽噎,变成短促的哭声,声音也是小小的,不敢大声哭。
望着时瑾年的澄澈眸子里映着灯光,晶莹透亮,透着恐惧,祈求,还有一丝藏在眼底的委屈。
心里忽然像被针尖刺了一下,时瑾年喉咙发紧。
他生气时两句吓唬的话,小傻子完全相信了,还怕的不得了。
连委屈都不敢表露,恐惧占据了所有。
喉结滚动一下,时瑾年弯腰,大手握住少年纤瘦的肩膀,将人扶了起来。
“小傻子,刚才我说的是气话,不会把你赶出去。”
时瑾年顿了一下补充道,“现在不会把你赶走,以后也不会,我保证。”
“真……真的吗?”江绵微微张着唇,眼睛睁的大大的。
时瑾年见他似乎不信,认真的保证,“真的,我保证,以后不说把你扔出去赶走的话。”
“不会赶走,不会扔掉,是真的,少爷保证。”江绵小声的重复着时瑾年的话,眼里的恐惧渐渐褪去,眸子里有了隐隐的激动。
小傻子一个。
时瑾年眼里也有了一丝笑意,拧了毛巾,给少年擦了脸上的泪水,又拿了吹风机,开始给少年吹头发。
暖风吹过发丝,掀起少年淡黄的发梢,男人修长骨节匀称的手指穿梭在发丝间。
暖黄灯光下淡黄的发梢像染了一层金色,柔软,漂亮。
吹干头发,江绵似乎才消化完时瑾年的保证,唇角开始上扬,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带着兴奋。
“少爷,江绵……好开心啊!”
“谢谢少爷!”
时瑾年拨了一下江绵额前的头发,露出光洁的头,语气轻松。
“好了,去沙发上等着,你那边还没收拾好,我要洗澡了。”
江绵被推了出来,再次从卫生间出来,心情完全不一样。
时瑾年向他保证,以后都不会赶走他。
江绵好奇的打量起时瑾年的房间,灰白色调,冷冷的,跟时瑾年一样,冷冷的。
看到桌子上放着的电话手表,江绵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走过去拿起来仔细检查。
是他的手表,完好能用,江绵珍惜的把手表戴在手腕上,然后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等。
时瑾年洗的很快,十五分钟后又换了一条灰色浴袍出来了。
江绵坐的端端正正,低着脑袋,抚摸手腕的电话手表。
时瑾年心情好了许多,“去看看你的房间收拾好了没有。”
不会被赶走了,江绵像个小狗,又欢快的跟在男人旁边。
卫生间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有之前的兵荒马乱。
时瑾年还不忘叮嘱,“以后泡澡一次只能放一个泡泡球玩,还有,卷卷有阿姨负责洗澡照顾,你只需要和他玩就行了。”
“记住了吗?小傻子。”
“记……记住了,少爷。”江绵认真点头。
“睡吧。”时瑾年退出了房间,长吁一口气。
养个宠物也挺心累。
不犯傻的时候,也挺好玩。
先养着吧。
随后,时瑾年又回到书房忙工作。
房间恢复安静,江绵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
脑子里又冒出卷卷的可爱模样,也不知道卷卷在一个狗能不能睡得着。
江绵没有和宠物相处的经验,完全不知道晚上卷卷那么扑腾是害怕,还以为它很高兴,这会心里想的都是卷卷。
过了一会,江绵翻了个身,有了困意,隐约中却听到卷卷的嗷呜声。
困意倏然消失,江绵一骨碌坐了起来,又仔细听,什么也没有。
一定是听错了,江绵软软的又躺下,继续等着入睡,安静了几分钟他又听到了卷卷的嗷呜声。
这下江绵不淡定了,一骨碌起身下床,汲着拖鞋,拉开门,直奔楼下卷卷的狗窝。
楼下客厅只留了一圈光线不太亮的灯,到了客厅,卷卷的嗷呜声越明显。
寻着声音找过去,在一楼储藏室外墙角找了在缩在窝里哭的卷卷。
卷卷小小的一团,缩在大大的米色狗窝里,眼里有眼泪,呜呜呜像在哭。
小狗崽子骤然离开妈妈,单独过夜没有陪伴,想念妈妈才会夜里呜咽。
江绵不知道卷卷在想妈妈,只觉得卷卷这样子好可怜,心疼的进了狗窝,将卷卷抱进怀里。
小狗崽子哼唧着在温暖的怀里拱了拱,扭了扭没声音,乖乖不动了。
江绵坐在狗窝,有些不可置信望着怀里的卷卷,闭着眼睛,毛茸茸软乎乎,睡得安稳。
原来卷卷想要跟自已睡觉。
可是少爷不准他带卷卷上床睡觉,江绵陷入了为难。
十二点,时瑾年忙完工作,从书房出来,回房睡觉。
路过江绵房间,看着大开的房门,心里瞬时涌起不好的感觉,没有犹豫,迈开长腿进去。
空荡荡的外厅,空荡荡的卧室,连卫生间衣帽间也没有人。
时瑾年太阳穴凸凸的跳,拿出手机,点开APP。
江绵的电话手表上有定位,非常精准的能定位到位置,甚至在哪一层楼都能精准定位。
看着APP上显示的定位,时瑾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