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阮檬回答,慕轩敏感且戒备地转头看向园门之外。
微弱的空间气场扭曲波动,细小的空间漩涡逐渐旋转扩大,形成一圈深邃神秘的空间门洞。
“都怪你,耽误了好多时间。”
“那老家伙非要拖堂,关我什么事?”
两位身着制服的兽人少年吵吵闹闹地走了出来。
是皓晖和绘荧,想来他们下午的课程已经结束。
二人看到慕轩后,很是默契地相互对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意外之感。
药园之内的研究所是为他特批建造的,但药园打理的相关事宜他从不过问。这位大人有严重的洁癖,总是高高在上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少见他与哪个兽人离得如此之近。
“慕轩老师。”
“慕轩大人。”
“嗯。”慕轩蹙眉,明显不喜被无关紧要之人打扰了久别重逢的美好时刻,尽管只是他自已的久别重逢。
“到这做什么?”
皓晖看了眼阮檬。她站在慕轩身旁,只及那鲛人肩高,看上去像只未成年幼崽。此时她正笑得一脸灿烂,悄悄抬手冲他们打着招呼。
绘荧弯了弯嘴,回她一个安静乖巧的微笑。在鲛人面前他需谨言慎行,尽量保持泽拉尔德小少爷应有的礼仪。
皓晖微微抿唇,稍作思考后回答。
“我们来药园领罚。”
时刻关注阮檬,慕轩自然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眉目传情,心头涌动的涩意开始变得难以遏制。
时过多年,阿阮身边有了新人,同他却形同陌路。
“司晟罚了这么多人过来?”
皓晖只笑不答,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真真一位天真烂漫少年郎的模样,企图以此蒙混过关。
慕轩轻蔑冷笑,他与司晟相识多年,彼此了解颇深。
他既将阿阮送到自已面前,又顺水推舟促成哲霁之事,便不会再叫无关紧要之人过来打扰。
“有他足矣,你们回去。”
慕轩语气不善,赶人之意溢于言表。只差明明白白地打在脸上,怒斥这两个没眼色的兽人迅速离开。
可皓晖偏偏是个不识趣的。
“老师,他身体瘦弱,做事效率太低,不如我……”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
慕轩冷声呵斥,凶悍冷酷的模样,任谁也无法与刚才哭得梨花带雨、满地珍珠的家伙联系到一起。
这只冷血动物暗紫色的美眸中盈满浓重汹涌的占有欲,像是一条护食的恶犬伺机而动。
阮檬偷瞄慕轩,恰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强烈的侵占感冻得她一个激灵,还未来得及移开视线,那暗紫色的眼瞳渐渐变浅,转而迅速盈满卑微且小心翼翼地讨好。
“只罚你来,人多太嘈杂……”我只要你。
但碍于他人在旁,碍于他们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关系,他不能也不敢直白的表达。
他担心为他带去麻烦,担心惹他生气。
从他被迫错误幻化那一刻,就注定走上一条花开寂寥且难结善果的道路。
作为老师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若继续忤逆反倒没了意思。阮檬冲着绘荧、皓晖盈盈一笑,比了个安心的手势。
“我自已可以,你们不用担心,快回去吧。”
意外于慕轩超的反常行为,猞猁少年一改往日漫不经心的浪荡模样。杂乱的橘褐色头发稍稍翘起两缕,像是折耳的猫科动物,戒备且认真。
他还想不死心地再做尝试。
“我……”
“我们知道了,你自已多加注意。”
绘荧伸手拦住了冲动的少年,忽略他看来时满是愤懑不快的冷眼,暗暗使了力气将他向远离药园的方向扯。
如果视线可以具象化,乖乖兔已经可以摇身一变化身人形刺猬了。
跨入空间门前,绘荧特地回头嘱咐。
“我们在宿舍等你。如果结束,随时叫皓晖来接你。”
“嗯,联合实训还有很多细节没有商讨。”皓晖稍稍收敛了挂脸的不快,似乎担心阮檬有所顾虑,特地将绘荧的话再次强调。
“我会一直等你,时刻准备接收你的消息。”
这样直白率真、无所顾忌的表达狠狠扎在慕轩脆弱的神经上,直到皓晖二人消失在空间门后,他凶狠凌迟般的目光才终于变得失魂落魄起来。
“慕轩老师,您对这项工作还有什么要求?工具在哪里?”
皓晖和绘荧对她的关照让她温暖无比。他们二人离开后,阮檬终于专心思考惩罚的事情。看着偌大的园区,有些为难地皱起眉。
“已经这个时候,我今天大概很难做完,很抱歉……但是我一定会尽快……”
慕轩想伸手揉弄他的脸颊,可动作一半最终却落在了他柔软的发顶。
阿阮还是习惯将歉意挂在嘴边,这让他时常心软成一摊春水,又时常恐惧他是否会对自已提出的所有问题都做此回答。
“你不用做那些。”
这是慕轩本意,甚至司晟也不曾真的要阮檬来做这类活计。可既然确定是他,就不可能再轻易放他与其他兽人厮混。
“后勤出了疏漏,司晟说的那些东西一时半会儿到不了。我今天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慕轩将手自然而然地搭在阮檬肩上,带他向园内走去。
长而锋利的指甲与衣料划出突兀的声响。鲛人不似其他兽人有着全兽化形态,因此等同于兽类锋利兽爪的指甲几乎被他们完全保留下来。
“给我发一份你的课表,空闲时就来这里找我。”
阮檬瞪圆了眼睛,震惊地抬头看向慕轩。
这分明是要将对她的压榨进行到底。如果空闲时间都要过来做苦力的话,那她的大学生活也太悲惨了些。
慕轩撇过头去,不敢直视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他自嘲自已再次做出强迫阿阮的事情,可这样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如果确有急事可以向我请假。”
“应该不包括……节假日吧?”
“包括。”慕轩不假思索地回答,就算他权衡利弊也只会得出这个回答。
久别重逢后最难以忍受的就是再次分离,哪怕只是几天的短暂离别。这一次他会想尽所有办法将他留在身边,留在他的视线之内。
“可是……这周假期……我想和家人团聚。”
阮檬斟酌着言辞,断断续续地表示自已的抗议。
“家人?!”
鲛人明显被这一消息狠狠地震惊到。他僵住了前行的脚步,一股绝望又恐惧的冰冷感在他全身漫延开来。
自他年幼遇见阿阮时,阿阮就是流浪在外无依无靠的兽人,如今的家人究竟是什么意义上的家人。
他希望阿阮好,希望阿阮开心幸福,可这所有的美好中缺少了自已,未免让他遍生遗憾,痛彻心扉。
“你……是有心仪的……雌性了吗?”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