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君有凌云志
“其实这豚肉的腥味，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见场中的气氛有些低沉，朱厚照轻笑一声言道。
此前他就有着想法了，只不过后来事情一多，就把这事忘记是了。
今日这满朝的文武正好都在，这个时间提出来，自然比他私下里操心要强得多。
见大臣们有些诧异，且面上俱有怀疑之色，朱厚照就索性不卖关子了，继续道：“这豚肉之所以腥骚，是因为豚比较特殊。此物喜欢交姌，所以才会到这味道不好。但如果在豚幼年时，就将其进行阉割，豚不仅生长会更加迅速，肉质也会变得极为鲜美，不再有腥臊的味道。”
激素之类的话，大臣们肯定是听不懂，所以朱厚照只能以这种浅显易懂的话做出说明。
“陛下此话当真？”
刘健有些震惊的站起来，瞪着眼睛问道。
作为内阁首辅，他原不至于如此，但朱厚照的话，实在是太具有冲击力了。试想一下，如果豚肉的问题真能因此解决掉，那大明……刘健的一瞬间就考虑到了很多。
不同于大明上上下下都喜食的羊，豚比起羊，无论是肉量，还是繁衍速度，都远远超过养。
一只肥胖的羊，杀了之后也就得二十斤纯肉而已（古时一斤等于十六两）。
但豚不一样，一头成年的豚，纯肉大约有100斤以上。而且，豚生崽极快。
一窝下来，最多的有十多头，少一点的也有四五头了。
“君无戏言，刘公若是有兴趣，可以派人去试验一番。”
朱厚照笑着点头，过后又说道：“豚的事情解决后，我大明在肉食方面，将会有极大的改善，百姓乃至于军士的身体素质，也会变得更加健壮。”
“另外，豚肉只是其一，等豚肉推广起来后，朕打算找有能力的人，负责蓄养专门产肉的牛。假以时日，我大明的肉类，也会变得更为宽裕。”
肉牛。
这个东西，朱厚照很早就有想过了。只是目前还不易施行。原因很简单，大明的如今的农人，耕地都是靠牛的帮助，但是耕牛的数量却是远远不足，更别说专门弄一批出来蓄养了。
因此，耕牛这种东西，在大明成了极为珍贵的存在，朝廷方面也有明文规定，不得擅自宰杀耕牛食用，一旦被发现，就会面临重大的触发。
在如今的大明，能被端上餐桌的牛，只有一种，那就是年岁很老，即将死掉的牛。每当有这种牛出现，农人就会去当地官府申报，经过官府详细调查后，会下发一种叫“宰牛书”的批文。拿到了批文之后，才能将对应的牛杀掉，所得牛肉方可自行处置。
在这种堪称严苛的规定下，哪怕是朱厚照这个九五之尊，餐桌上都很少看到牛肉，唯有在大型的宫宴上面，才会有少量的牛肉出现。而且，老死的牛肉质实在是一般，朱厚照也只吃过一次罢了。
“陛下，豚肉如果真能得到解决，那无疑是一件大好事。但这专门食用的牛，却万万不可。耕牛的数量太少了，就算有专门的人员饲养，也很难培养出……”
韩文天皱着眉头劝道，耕牛的事情不是开玩笑的，这事一旦弄不好，恐怕会殃及大明的社稷。毕竟，大明再怎么强大，也是建立在农业基础上的。
“事在人为，朕既然提出来了，总有解决的办法。”
朱厚照挥了挥手，无所谓的说道。大明的耕牛的确少，但如果从外面引入，不见得就不行。
远的不说，就说以畜牧业为主的鞑靼和瓦剌，就不缺这玩意。朱厚照的想法很简单，鞑靼瓦剌要收拢回来的，只不过眼下需要蓄积力量罢了。
三千营一餐饭，让朱厚照发现了不少问题，使得他对大明的未来，也有了更多想法。
“今日这一餐饭，诸位都表现的不错，朕就不罚你们银子了。王喜，你去叫英国公过来。”
“是。”
在朱厚照这个皇帝的带领下，所有的桌子上，几乎都是被吃得干干净净的。虽然不少人都是面带苦色，不过朱厚照对此也很满意了。
“诸位都是我大明的肱骨，朕本不该逼着诸位吃豚肉，吃这参了沙子的米饭……但是，朕依旧这样做了，并且也算是身体力行，同样如此要求了自己。”
“朕之所以这么做，就是秉承祖宗的遗志，让高居庙堂的诸位，尝一尝这军民的疾苦。朕想让你们明白，在你们生活富足的时候，这大明的千万里疆土上，依旧有无数的人，受尽贫寒，冻饿之苦。”
“他们之中，有保卫边疆，甘愿为大明破头颅洒热血的男儿，有躬耕田亩，于阡陌之间讨食，撑起整个大明的农人。”
“何为君，在朕看来，为黎民谋福祉，开万世之太平，方能称得上是君。朕这个皇帝，做得远远不够好，但朕愿意，在有生之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
讲到这里时，朱厚照感觉，自己的胸膛中仿若是血液被点燃了一般。他不得不停顿下来，平复自己的心绪。
半晌，方才继续道：“放眼这日月河山，黎民万众，是朕的子民，也是各位的子民。诸位今日都在，朕就问一句，列为公卿可愿，与朕一起，为我们的子民做些事情出来，一改这山河的风貌，奠定万世永固的江山？”
“臣等愿意。”
满堂文武，俱是跪倒在地上，不少人此时已然是泪流满面，声音哽咽了。
“好，朕相信你们。”
朱厚照大喝一声，高声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为万世开太平。唯有此等凌云壮志，方对得起我等来这世间走一遭，朕，与你们同在！大明，与你们同在！”
“陛下圣明。”
朱厚照这一席话，或许很多人转身便会忘记得一干二净，但这满堂文武，有志者亦不在少数。此时此刻，他们的内心，完全被朱厚照调动了起来。
君有凌云志，自当报君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