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雷霆万钧
朱厚照坐在龙椅上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朝堂之中，那沉重的气息。
看来消息到了！
不同于以往，此刻的百官，面色均是有些阴沉。
往日在值班太监喊话前，大臣们还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然而今日，偌大的的朝堂之中，百官均是整整齐齐的站在两侧，殿中落针可闻。
“哦，今日这都是怎么了？”
朱厚照笑了一声，开口朝着下方询问道，然而，百官没有丝毫反应。
“陛下上朝，众臣行礼。”
“臣等叩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朱厚照那威严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接着，他也不等值班太监询问有无禀奏的话了，淡淡言道：“都说说吧，今日是咋么回事，这一大早的就一个个哭丧着脸，是摆给朕看得吗？”
“陛下。”
内阁首辅刘健，直接痛哭出声，深深拜倒在了地上，半晌哽咽道：“陛下，今早有急报自济南传来，宁王于两日前，在入京的途中遭遇白莲教逆贼袭击，不幸遇害。”
“陛下……”
刘健一说完，满朝文武纷纷跪倒在地，一时间哭成了一片，弄得朱厚照都愣了。
话说，就是个宁王，你们有必要这样吗？知道的是宁王完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朕驾崩了呢！
“都给朕安静！”
正当此时，朱厚照怒喝一声，一拍龙案，吓得满朝文武大臣都止住了哭声。
“谁来告诉朕，宁王究竟怎么死得？”
“陛下，是白莲教的反贼所杀，宁王府的一名护卫侥幸活了下来，他亲耳听到的。”
“白莲教，真是该死！”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谋害我大明的藩王，简直是岂有此理。区区邪教叛逆，侮我庙堂，朕，愧对列祖列宗啊。”
朱厚照说到这儿，声音都充满了悲戚，一手掩面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揉搓着眼睛。奈何，他心里没有悲意，搓揉了半晌，愣是没有眼泪出来。
朕这演技有待于提高啊。
朱厚照暗叹一声，索性就不再故作姿态，当即厉喝道：“传朕命令，即日起，朕命山东布政司巡抚，驻济南总兵，全力出兵围剿白莲教，三日之内，朕要看到白莲教灭绝。若有贻误，朕定亲自问罪。”
“陛下圣明！”
朱厚照都气成这样了，朝臣们也就不多说了，纷纷大声呼道。
“陛下，白莲教逆贼，甚为狡猾，臣担心单是一省兵力，不足以彻底剿灭之。”
说话的是兵部侍郎郭照，他一脸的痛彻心扉，看得朱厚照都想呲牙了。不过做戏做全套，朱厚照转念一想，就说道：“郭爱卿提醒的是，这样吧，朕再命南直隶总兵派兵前往山东襄助，此外，京畿这边……”
“陛下，京畿之驻军，关乎甚大，不可轻动。”
眼见着朱厚照还要派遣京城的驻军，刘建赶忙站了出来，开口劝说道。
“倒是朕糊涂了，那就让东西厂去吧，东西厂善于情报搜集，想必会派上用场。”
“陛下圣明。”
出了这么大的事，朱厚照在气头上，朝臣自然不敢在禀奏其他的事情了，于是，这场早朝就匆匆结束了。
宁王朱宸濠遇刺。
皇帝震怒，当朝就宣布三日内灭了白莲教。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京畿之地不胫而走，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四周扩散着。
下了朝之后，朱厚照就在乾清宫门口看到了后者的谷大用，谷大用见完礼后，就被朱厚照喊进了乾清宫。
“陛下，这次我们是做做样子，还是……”
“蠢货，这时候自然是全力出动了，你记住了，手头的事情暂时都停下来，东西厂所属有一个算一个，都撒出去杀白莲教，留下的活口越少越好，尤其是白莲教的高层，最好不要留下活口。”
“陛下的意思是？”
“你知道就好，朕也是今日在朝堂上想到的，刺杀藩王是天大的事情，正常情况下白莲教高层肯定是知情者。届时，如果活口死不承认，难免会引人猜忌。”
“还是陛下想的周道，臣一定竭尽所能，办好这件事。”
“去吧……”
朱厚照摆了摆手，然后又突然问道：“等下了，雨化田还没回京吗，按理来说……”
“陛下恕罪，这是臣的疏漏，之前我们一直在调查白莲教的高层，但一直没有消息。就在宁王伏诛的当天，东厂总算查到了一些高层的行踪。当时雨化田还没有离开山东，臣……臣就自作主张，把这事交给你他。”
朱厚照听到这话，沉思了片刻，淡淡说道：“看不出来，你倒是长了本事了。这事你做得没错，先下去吧。”
“谢陛下！”
谷大用大松了一口气，面上带着浓浓的感激之色。
私下调动皇帝的贴身侍卫，这事若按照规矩办，谷大用这算是大罪了。实际上，方才朱厚照提起雨化田的时候，谷大用就想起自己忘记给朱厚照说了，心里一时间如丧考妣。
没想到，朱厚照只是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就让这事过去了。对于朱厚照来说，这事兴许就是随意为之。但对于谷大用来说，却是饶命的大恩。
“脑子倒是不错，忠诚度也够，倒也能重用一二了。”
看着谷大用离开的背影，朱厚照暗自低语了一声。就连他，都没有觉察到白莲教高层这个漏洞，谷大用却在事成后，就第一时间做了补救。
如此，朱厚照自然不会治罪于他了。
藩王遇刺，可不单单是早朝安排一通，就能完事的。朱厚照心里很清楚，真正麻烦的还在后面。这其中，宗人府那些人肯定会来求见他，等祭祖典礼后，藩王们估计也会提起这个来。
有道是唇亡齿寒，这天下的藩王，不管私下有无恩怨。在这种事情上，定会同仇敌忾。
麻烦是麻烦，不过一切都值了。
正史之中，宁王朱宸濠是在正德十四年才起兵谋反的，那时的宁王，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兵戈锋锐，战马健壮……
作为大明的皇帝，朱厚照自然不会真的等十四年，将威胁提前扼杀于摇篮中，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