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狭路相逢
数日不见。
马永成和谷大用两人的神色都是有些憔悴。
特别是谷大用，脸上毫无血色，眼神也是有些呆滞。
朱厚照看到他的时候，都是吓了一跳。
旁边的马永成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和朱厚照对视。
刘瑾死了，对他们的打击颇大。
他们这群权势滔天的太监们，可是共同称之为“八虎”。
而现在，皇帝对于宦官集团的念头，让他们一群人都是无法揣度。
狡兔死，走狗烹……
古来如此。
不过看到朱厚照还算和善的表情，两人心中都是一松。
“下面传来的军报，我看了，你们两人，干的不错，说吧，想要什么封赏？”朱厚照笑着让宫女们呈上来茶水。
谷大用和马永成连忙接过。
“为陛下做事，那是奴才的荣幸，哪里还需要什么封赏?”
马永成憨厚笑道。
谷大用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不过也是没有多说什么话，只能是顺着马永成的话点头。
“得了！”朱厚照摇了摇头，“不用给我们来这一套，实话实说，这次的事情，我本来要放在朝堂上，给你们锦衣卫请上一功。”
此话一出，谷大用和马永成不约而同的眼神一亮。
锦衣卫虽然权利极大，但是在朝廷，在天下，都是如同黑夜里面的老鼠一般，平时里不太遭人欢迎。
这军功若是能提出来，对他们的名声，其实也是有着颇为巨大的好处，比赏赐什么金银珠宝，要来的靠谱的多。
“但是我最后还是没有提。”朱厚照说道，看向了两位锦衣卫的头领，“你们可知是为何？”
马永成和谷大用对视一眼。
谷大用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因为咱家们行的是见不得光的事，不宜过于招摇？”
闻言，马永成眼神里面也是露出一丝落寞的神色。
自古以来，宦官们，无论是人，还是他们所做的事都是见不得光的，他们早就习惯这种待遇。
但是，让两人意外的是。
朱厚照直接否定了这个说法。
“并不是！”
说完之后，朱厚照从桌案上抽出一份军报，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朕没有那些臭毛病，只有有人立功，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朕都能做到一视同仁！”
“但是你们他娘的干的太过分了！直接污染水源，散播瘟疫，导致草原上现在所有生灵涂炭，十不存一！”
“这种事，朕能轻易乱说吗？”朱厚照理直气壮道，“鞑靼后方的许多部族，经过你们的这种手段，几乎已经灭族了！”
“传出去，朕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马永成和谷大用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是有些僵硬。
合着干的太好了，也是一种罪啊……
朱厚照有着自己的打算，他一直有一个千古一帝的梦想。
若是将锦衣卫的“恶行”公之于世，后世的史书上，一个邪恶暴君的屎盆子是必定牢牢刻在他的脑门上了。
“当然，这是朕的决定，朕也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朱厚照话锋一转，“你们两人这件事做的没有问题，人不狠，地位不稳啊……”
“马永成，你们手下这一战战功赫赫，按照之前朕与你们二人的约定，你即日起任掌印太监之职。”
马永成听完，脸上立即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双膝跪下，大声道：“必不负陛下所托。”
朱厚照随即看向了一脸失落之色的谷大用：“老谷啊，你这次也是干的不错，以后就掌管东西两厂吧。”
“是！谢陛下圣恩！”
谷大用跪下谢恩。
朱厚照想了想，又是吩咐道：“我各给你们调拨五十万两白银，这一次前往大漠的番子们，你们看着封赏吧，还有那些战死的，也是做好抚恤的事务。”
“是！”
两人同时回道。
……
临近草原边界。
相貌精瘦的男子立在河边。
手里，捏着一把光滑的鹅卵石。
突然，他手中的鹅卵石朝着水面甩去，竟然隐隐有风雷的声音。
鹅卵石在水中砸起大片的水花，一条青黑色的大鱼缓缓浮出水面。
精瘦男子直接下了河，将这条鱼拿起，走进了河边的林中。
在那里，一个男子，正背靠着树歇息。
听到声音，他扭过头来，露出憔悴的面孔，竟然是鞑靼王！
精瘦男子单膝跪下，将鱼给呈上。
鞑靼王看了一眼，便是不由自主地有了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青将军，今天还是不能生火吗？”
旁边的青古拉面色黯淡：“大明的那群豺狼们还在追击之中，生火产生的烟恐怕会将他们引过来！”
鞑靼王叹息了一声，英雄末路的感觉，又是加深了几分。
他从怀里掏出来小刀，又是问道：“帖木儿那家伙到了换哨的时候了吧，怎么还没有回来？”
青古拉怂了怂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突然，他眼神猛地一转，手中飞快出现一块鹅卵石，朝着林中射去。
“呛！”
清越的声音传来，仿佛是金属撞击一般。
“是谁？！”
青古拉脸色一沉，大喝道。
鞑靼王也是将鱼一丢，抽出了自己的长刀。
在这时候会出现的，只有敌人！
在两人的注视下，一个身着飞鱼服，单手执刀的清秀男子缓缓走了出来，他看向了面前的两个鞑靼人，嘴角露出一丝微微的弧度。
“终于让我找到你们了！”
清秀男子，名为雨化田。
一个在草原上，已被传为魔神的男人。
“你是大明的走狗？你把帖木儿怎么了？”
青古拉大喝道，眼尖的他，看到对方的刀上，有血滑落，并且还未凝固！
他的心中，已经满是不好的预感。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这么多的，你们是选择自裁还是让我亲自动手？”
雨化田一副高手风范，脸上古井无波。
“大王，您先走，我来拦住他。”
青古拉一脸的死志，他想牺牲自己，而保全鞑靼王。
鞑靼王手拿长刀，并没有后退，脸上全是苦涩。
“青将军，我们早已经没有退路了……”
青古拉脸色一沉，紧咬牙关，拿起身上的短刀，直接向雨化田冲了过去。
看那样子，是想要直取雨化田首级。
雨化田眼都没有眨一下，直接反身一刀。
寒光交错！
青古拉的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等到他跪下的时候，尸体已成为两半。
一旁，鞑靼王被雨化田如此凶残的杀人方式吓得呆住了。
青将军，可是当年的草原第一猛士！
如今，竟然连一招都没有撑过。
强烈的生存念头让这位曾经的草原上的王，直接跪下来求饶：“我是草原上的王，只要你肯放过我，我给你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和金银财宝！”
雨化田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鞑靼王，也没有废话，一刀挥下，手起刀落，一代草原之王就这样被割下首级。
只有那双还没有闭上眼的惊恐面庞，证明刚才这里有着一场屠杀。
雨化田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巾，擦了擦自己沾上鲜血的双手，面不改色的把鞑靼王的头颅用布包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