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楚抱着一一蹲下身,将她掉落在地上的娃娃捡起来。
奶娃儿的小胳膊将她脖子揽得紧紧的,像是怕一松手她就消失了一样。
乔楚楚的心又酸又软,恨不得把怀里的小人儿揉化在自己怀里。
一一嗅闻着乔楚楚身上馨香的味道,脸颊埋在她颈肩处磨蹭了两下。
脸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楚,乔楚楚怕吓到怀中的奶娃儿,强自压下溢到唇边的一声痛呼,眉间却皱起浅浅的褶痕。
“怎么了,让我看看?”
一只手忽然伸出来探向乔楚楚的脸颊,她吓了一跳向后一退,腰间却缠上了另一条强健的手臂,微一用力就止住了她后退的脚步。
带有薄茧的手指撩开她耳边的碎发,将明显红肿的脸颊露了出来。
“怎么弄的?”
冰冷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乔楚楚下意识地抬头,正撞入一双墨玉般的瞳眸中。
那双眸子深沉幽暗,如同隐着巨大的漩涡,在不断抓着她的视线向最深处沉下去。
这男人走路悄无声息的,到底是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
乔楚楚的心漏跳了一拍,慌忙低下头,脸颊上的伤口却又蹭过温热的掌心,顿时疼得眸中泛起一层水雾。
薄云深的瞳仁蓦地一缩,将手掌撤后一点,手指一转却勾着乔楚楚的下巴抬起来,再度追问道:“告诉我,这伤,怎么弄的!”
如山伟岸的身躯倾过来,将乔楚楚完全笼在阴影之中。
她不自在地撇过头,试图避开薄云深迫人的视线。
“薄先生,您无须担心,我只是不小心……真的没事。”
乔楚楚并不想谈及自己脸颊上的伤,家丑不可外扬,这是她自己的私事。
薄云深的掌心一空,心脏也跟着颤了一下,胸口空荡荡的,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尖仿佛还留着滑腻柔软的触感,让他又下意识地搓动了一下。
乔楚楚垂眸看着怀中安静乖巧的奶娃儿,犹豫着说:“薄先生,我想我该告辞了,现在已经很晚了,一一也需要早点睡觉。”
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匆匆赶来薄宅有多唐突,即便是有薄云深的请求在先,可她始终只是一一的油画老师而已。
而薄云深今晚实在有些不同,她已经被人误认为跟他关系匪浅,是该注意一下保持距离了。
薄云深将乔楚楚眸中变幻的神色尽收眼底,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而这个认知也让他极为不悦地拧紧了眉头。
“是薄某疏忽了,只是一一她……”
又是话到一半,一一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抬起头,对着乔楚楚的脸颊呼呼地吹了几下。
乔楚楚低下头,看到一一正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想要触摸她的脸颊,又生怕弄疼了她似的犹豫不定,嫩红的小嘴儿又瘪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再哭出来。
“只是一一会担心你的伤,恐怕更会难以入睡。”
薄云深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笑意,伸手在一一的小脑袋上安抚地摸摸,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赞许的奖励。
“这……可是……”
乔楚楚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可看着一一眨巴着黑葡萄般的眼睛,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样子,那句想要离开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乔老师,只是一晚而已,你脸颊上的伤很快就会恢复,到时候一一也不会担心难过了。”
薄云深又趁热打铁地追加了一句话,彻底将乔楚楚想要离开的念头打消了。
“那,好吧,我就再叨扰一晚。”
乔楚楚为了强调,还特意伸出一根食指比划了一下:“就一晚!”
另一边脸颊上传来温热轻软的触感,一一兴奋之下用力在乔楚楚的脸上啵了一下,却又细心地避开了她受伤的那一边。
贴心的举动让乔楚楚彻底举起白旗,什么顾虑都全然抛在了脑后,眼里心里全是这个全世界最贴心甜蜜的小人儿。
薄云深吩咐管家做好安排,今晚乔楚楚依然是睡在之前的客房,一一自然也会跟她睡在一起。
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瞟向头碰着头的一大一小,一一虽然依旧不开口,脸上的笑容却从没消失过。
转交的楼梯处探出小半个脑袋,又倏地缩回去,没一会儿又鬼鬼祟祟地探出来。
薄云深的眸光一闪,却并没有说破,而是看向乔楚楚:“乔老师,你应该也累了,把一一给我,你去上回的客房好好洗个澡放松下,过一会儿我会让吴嫂把一一送去你的房间。”
他向一一伸出手,没想到奶娃儿鼻子一皱,哼地一声又把头深埋进乔楚楚的怀里,摆出一副绝不妥协的架势。
“一一!”
薄云深略微加重了语气,“不可以没礼貌,乔老师已经很累了!”
小小的身躯抖了一下,手臂却将乔楚楚搂得更紧。
乔楚楚无奈地看着黏在身上的奶娃儿,尴尬地笑了一下:“这……薄先生,若是您不介意,我,我可以带着一一一起,一起洗。”
“一起洗……”
薄云深眸光一暗,那重复出来的三个字被他略显喑哑的嗓音一念,仿佛是被拨弄的琴弦一路顺着乔楚楚的耳道轻颤进心底,让她脸颊一烫,几乎逃也似的飞快转开了眼。
“呵。”
薄云深唇角微勾,对乔楚楚表现出来的羞涩极为满意,那透着嫣红的脸颊比三月的桃花更娇美动人,眼波潋滟生色,引得他的喉头不由得微微一滚。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乔老师了。”
他不再逗弄乔楚楚,爽快地答应了她的提议,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似乎还有些难掩的遗憾。
乔楚楚感觉自己的脸颊已经烫得快能煮熟鸡蛋了,抱着一一对薄云深微一颌首,转身就向楼梯处匆匆走去。
才刚走到转角,乔楚楚眼角余光就瞥到一团黑影缩在角落里,猝不及防之下让她差点儿惊呼出声。
小退了两步之后,那一小团黑影也跟着站直了身体,瓮声瓮气地嘟囔着:“呿,胆子这么小,还是大人呢,到底哪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