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里明白，这是让自己回避的意思，倒也没有多言，跟着荷花一起离开了。
房门关闭，长安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闻了闻，“这红楼的花茶还是这么香。”
那个叫牡丹的女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宫主，求您放我离开。”
“手谕自然是可以给你的，但是你离开这里打算去哪里？黎国？寻那负心人？”长安将手里的茶杯放回去，并没有喝。
“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没有打算放过我！而且，我留在这里，会给大家带来麻烦。”牡丹的眼神中闪过一道恨意。
长安轻叹一声，摇摇头，任由她跪着没有叫她起来。
“牡丹，我能体会你的心中不甘，但是你寻到他，拼个你死我活，又能如何？”
牡丹眼神坚定，抬起头看向长安，“我恨他，我不甘心。我真的不明白，我真心待他，他为何负我！”
看着牡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低吼着，长安有一丝心疼，俯下身子问道：“只因为你是真心付出，他就不能负你吗？”
长安一句话，让牡丹瞬间呆愣在原地，许是自己从未如此想过。
“你真心待他，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吗？他负你，却也不是你能控制得住的呀。再者说，有谁规定，你对他好，他就必须得对你好了？”长安说罢，将茶杯递给牡丹，“端着！”
牡丹伸手接过茶杯，仔细端着茶杯，脑子里不停的想着长安的话。
长安拿着热水便倒入茶杯，眼瞅着水满而溢，长安却没有收手的意思。溢出来的热水洒在牡丹的手上，虽不至于伤着她，却也将双手烫的通红。
“为何不松手？”
“不敢。”
长安从她手中将茶杯拿走。“你看，茶杯无事，热水无事，倒水之人无事。唯独伤到的，只有你自己。”
牡丹的眼泪夺眶而出。
被人暗杀，她没有哭。得知暗杀自己的人是他派来的，她没有哭。申请离去迟迟没有回应，自己心内着急也没有哭。但是这一刻，忽然就哭了起来，内心的委屈似乎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忽然有人扣门，接着便传来环烟的声音，“贵客，奴家可以进来吗？”
“进！”
环烟进门便看到哭的伤心欲绝的牡丹，也是不敢细问，虽有些薄怒，但语气还是充满了关切，“贵客面前，你哭什么？”
牡丹特别没出息说了一句，“手疼。”
环烟这才看到，牡丹那握着手帕的双手通红。“这……这是怎么了？”
一边看着牡丹的手，一边观察着长安的神色，这是被宫主罚了吗？环烟也不敢出声，只得静静的呆在一旁，帮长安奉茶。
长安走到桌子前，将背后的包袱取下来，“牡丹，你来楼里几年了？”
“五年。”牡丹低着头。
“五年？五年也不短了。那你与那人认识多久了？”
牡丹忽然声音有些犹豫，“一……一年。”
“来之前，你是什么样子的？”
“我？”牡丹似乎陷入了回忆，片刻，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我家小时候穷，我年幼的时候便被爹爹卖到了戏班子里，至于多年幼，记不得了，反正连自家人的模样都还没有记得的时候吧。”
“后来，一直熬着，终于熬成了台柱子，但是真的噩梦才开始。”牡丹的眼底似乎升起一层黑雾，“众人都以为，台柱子便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却不知，也是被人卖来卖去的玩物罢了。”
“卖来卖去？”长安看着她，有些心疼，“你一直都在黎国吗？”
“哪里都去过，谁看中了我，出得起价钱，我便跟着谁。”牡丹的神情落寞了。
环烟轻叹一口气，“来到红楼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命苦的。那些出得起钱的主子，多半也是不能开罪的，没有三分斤两，他们那些闲钱从哪里来？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起来吧，别跪着了。”
说话间，长安将那个包袱打开，原是一幅画。“牡丹，你过来。”
牡丹闻言，起身，环烟赶紧伸手扶了一把，长安看到了，却也没说什么。
在环烟的搀扶下，牡丹来到长安身后，轻轻的拍拍环烟的手背，示意自己无碍，便低着头凑到长安身侧，抬眼看着眼前这个娃娃脸的女子，她有些不敢直视。虽然自己比眼前的女子年长七八岁，但是她身上偶尔透露出来的老成总是让自己不敢相信传说中的阎罗岭之主居然如此年幼。
“宫主。”
“喏，看看这幅画，怎么样？”
顺着长安的手指望过去，牡丹笑了，“原来您一直留在身边。”
这是那一年，红楼招聘，牡丹一手丹青艳绝红楼，也是凭着这幅画得到了长安的赐名，改名为牡丹。
牡丹细细看去，只见画上被人提了一句诗，“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唯有牡丹真国色……”牡丹细细品味着这句话，“宫主……是您提的诗？”
长安没有跟她解释太多，“牡丹，你可知我为何要给你取这个名？”
“难道不是因为奴家当年画得一手好牡丹吗？”
“不，是因为，我觉得你就像是牡丹仙子，不然，如何能画得出如此惊艳的花儿。”长安手指轻轻拂过画纸，“刚才你讲述之前的经历，不也娓娓道来，像是讲故事一般？虽然内心还是有一些伤痛与不愿回忆，但你已经开始面对那些过往了，不是吗？”
牡丹点点头。
“牡丹，我们一生会遇到很多人，感情的世界，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在一起的时候，你自己是不是心甘情愿的，那就是最好的答案。”
牡丹依旧没有说话。
长安继续说道：“你心中放不下他，也是放不过你自己。他若真心爱你，又为何会成为别人的乘龙快婿？又为何不顾情分伤你性命，以此来保护自己的荣华富贵？”
此言一出，牡丹的眼神顿时恨意四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