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指着前面,“快,那边!”
说罢,荷花一路小跑在前方引路,顾里抱紧长安紧随其后。
就这样,顾里抱着长安一路狂奔,在这一路上,他的思绪仿佛走马灯一般,从二人的初遇一幕幕的闪现在自己眼前,怀中的人儿似乎越来越虚弱,虚弱到好像随时都会离开自己。
当他将长安放在床榻上的那一刻,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掏空了一块一样,空落落的。
很快,便有人背着药箱走了进来,直到惊风提醒,顾里才回过神来,惊风心中难言,主子真的动了情,自己却不明白。放在往常,他何曾如此失神过,何况是为了一个女子。
按照要求,除了荷花需要照顾长安被留在卧房内,石头奉命守在屏风外,顾里等人均被隔离到了外厅。
而外厅,只有四个人,满脸焦急的顾里和一脸警惕的惊风,一位婢女模样的女子,最后一位便是那位林姥姥。
婢女将林姥姥扶到椅子上坐好,嗅到空气中紧张到快要掀破屋顶的气氛,她一言不发,低着头默默的退了出去,走的时候还顺便将房门关上。这样一来,顾里就那么站在直愣愣的站在了林姥姥面前。
屋内的长安在众人离开后,偷瞄瞄睁开了眼。那大夫一脸欣喜刚想要禀告,却被长安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嘘!”
大夫瞪大双眼点了点头,长安这才松开手。
“宫主……”那大夫压着声音凑过去。
“嘘!”长安几乎没有发出声音,用唇语说道:“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刚才是在装晕,懂了吗?”
大夫闻言毫不犹豫的冲着长安行礼,同样用唇语说道:“宫主放心,此事定然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长安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起身,长安蹑手蹑脚地往外走去,拐出屏风,便看到了石头,石头立马凑过去,“现在怎么办。”
长安示意,“听我指挥!”
其余人默契的点点头。
长安带着这几个人扒门缝偷偷往外看,大夫被众人挤到最下面,基本是要趴在地面上了。
这大夫非常不理解,抬手拽了拽长安,疑惑的问道:“咱们这是想要干什么?”
偷听?在自己卧房像个贼一般。
长安三人齐齐瞪了他一眼,口型一致,“静观其变!”
这大夫撇撇嘴,只得跟长安他们一起伏在门缝上,秉着呼吸听着,毕竟外厅的情形现在看起来非常精彩。
林姥姥威严霸气,而顾里气势不俗,两人对垒,情形异常精彩,仿佛一只山中霸王遇到了闯入领地的狼群头狼,顾里在林姥姥面前,并不显弱。
而长安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玩味的翘着,从初识,她便知道,顾里并非外表看起来那般柔弱,而一直能屈与阎罗岭,甚至于在关键时刻帮阎罗岭出谋划策,此人定然不简单。
所有的探子回禀,黎国的朝王爷自幼体弱多病,一年就有十个月躺在病榻上吃药,剩下两个月坐在椅子上吃药,甚至传言,朝王府中多有美人却看得到吃不到,总之,此人即使心比天高,也着实有心无力。
这些消息,长安自然是一句也不会相信的,林姥姥又怎么可能会信呢?习武之道,讲究的便是一个苦练,能够有毅力练就高强武功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像探子回禀的消息那样废材才是。
阎罗岭上下最不缺的便是习武之人,而且习武之道往往没有任何捷径可言,就算是天资高甚至加上高人相助,需要脚踏实地、日积月累的训练的。
别说这阎罗岭,就是望眼天下,多少人冬练三伏,夏练三暑,都不一定能接得住顾里三招,他怎么可能会是个久病无用之人?长安一直在等顾里,等他一句坦白,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并且坦荡的就像是毫无隐瞒。
长安一直在想,像顾公子这般武功高强的人,能力绝非传言中那般,而他一直抛光隐晦,定然有勃勃野心。
一个男人,一个王爷,有雄霸天下的野心,属实正常,能卧薪尝胆屈于人下,也属实正常。但他一直呆在阎罗岭任人摆布,这就不正常了。
若说,这是因为爱情,长安自己都不敢全信。
再说外厅,就在长安心思百转,默默观战的时候,顾里也没有闲着,他自幼丧母,寄居在皇后宫中,直到十一岁才因为体弱多病,皇后怕过了病气给自己,寻了个由头,为他在宫外立了府。
本想着,将他扔在宫外,自生自灭,朝王府布满了皇后的眼线,顾里时刻都在防备着那些想要自己命的人。他本来从小就聪明,如此的遭遇更是让他练就了一副惯于揣摩人心的本事,所有人都说他命不久矣,可这位朝王爷就这样慢慢长大了。
只有顾里知道,自己在王府中,漫漫长夜从未安眠过一刻,每一粒饭食从未敢食用一口,他如履薄冰的十几年,让年幼的自己明白一个道理,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要拼尽全力去得到,好不容易抓在手中的东西,绝对不会让它失去。
自己没有强大的母后娘家背景力量,也没有父皇独一无二的宠爱,更没有从天而降的幸运。来到阎罗岭,他见识到了阎罗岭的强大,是那种未知的强大,于是他清楚的知道,若自己能得到阎罗岭的支持,想必这天下终究会落到自己手中。
想到刚才看着长安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的模样,顾里握紧了双手,想到若她有何不测,心口竟隐隐作痛。
难道,真的对她……
顾里知道,眼前这位林姥姥是长安的长辈,自己跟她对着干是绝对没有好处的。他恭敬的冲着林姥姥行礼,“小辈顾里,顾泫之,见过姥姥。”
顾里有些不确定,想着应该是叫姥姥,没错。
林姥姥冷哼一声,“这里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长安也不是你能随意谋划利用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