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翎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道:“小师妹好好照顾谢师弟,若有需要,随时来找我,参与了此事的所有同门师兄弟,我会责罚他们的。”
宿翎微微抬头,站得比他们高,就差用鼻孔瞪他们了。
当然她不是故意的。
“那你呢。”谢执瞳色漆黑,这是她来这么久,他第一次对她说话。
少年声音微凉如风,只一下,便很快散入微风中。
宿翎心中一颤,他是在找她要一份公道吗?
少女抿了抿唇,固执地就是不道歉。
她怎么也不觉得自己错的很大,实在是有些不愿向这个前世差点强了他的男人道歉。
就连现在挽回局面的态度都是带着些高高在上的。
“谢师弟好好养伤,我会给你一个公道。”她说得正直,可在谢执眼里却觉得好笑,如果不是她的默许,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师姐,我等着你的公道。”谢执眼眸很黑,仿佛能将人吸入。
宿翎被他的眼神盯着发毛。
此次挽救不是很顺利,她微微侧身,给两人让路,顺便给出自己珍藏了许久的丹药,她淡淡提醒道。
“这丹药可以祛疤。”
先让陆栖带他回去疗伤,不然一身伤疤落下,那可是她羞辱他的证明,未来男人每看一眼都会提醒她曾对他做过的事,这对她来说可不是好事。
谢执是个小心眼的男人……,宿翎轻哼一声。
“这丹药可以祛疤?那的确是好东西。”
陆栖喃喃重复一遍,有些意味不明。
隐隐约约间宿翎觉得哪里不对,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谢执哼笑一声。
宿翎看着沾了些污泥的手从她手里接过丹药,落下些泥泞。
下一秒,药掉落在地。
他把她给的药扔了。
直到看到陆栖眼里的得意,宿翎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她给祛疤的药,不就是想销毁“证据”吗?
谢执觉得她给他丹药是想“销毁”证据,这样就抓不到她们此事的把柄!
这这这……她还是单纯了……。
宿翎有些生气,她的所有好意在小师妹的“推波助澜”下,变得虚伪,但是陆栖明明也没说什么话!
她只能怔怔地看了陆栖一眼。
陆栖自然接受到了她的眼神,却不以为意,见宿翎并不打算“拆穿”,含笑道:“多谢师姐好意,我们先走了。”
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就行。
她在告诉谢执,眼前的这个女人,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防止这件事闹大,害怕掌门的责罚!
陆栖有一瞬的挣扎和歉意,若非不得已,她也不想败坏师姐的名声。
她不能让谢执和宿翎和好。
不远处的阴影下,一道挺立的身影出现又消失。
——
女子离开的背影渐渐消失,余光是陆栖假惺惺的好意,谢执有些想笑。
宿翎是带有目的,她不也是另有所图吗?
曾经的她可是一心想勾搭上沈言奕,爬上沈言奕的床。
下荒峰是外门弟子的住所,一眼过去,那个最破败最偏僻的木屋就是谢执目前的住所,谢执喜静,加之性格不合群,被外门弟子孤立,陆栖看了一眼,心中了然,看来谢执的处境比她还不如。
谢执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下也是暗嘲,他比她还不如,接近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一无所有,地位卑微,看来想要的只能是这条命了。
屋里光线暗沉,又脏又破,角落里还有蜘蛛在织网,因着两人之前没有什么交集,一时有些尴尬,陆栖率先打破沉默。
“宿师姐那样天子骄子,的确是看不上我们这样的人的,谢师弟也别太难过。”她一边打来热水,想帮忙换下浑浊不堪的衣物,谢执先她一步接过帕子。
陆栖尴尬的收回手:“或许谢师弟该换一个人喜欢,这世间还有其他美好的女子等着师弟。”
空气安静了几秒,谢执是个沉默寡淡的性格,就在陆栖以为谢执不会回话的时候,一道微凉的声音升起。
“谁告诉你我喜欢她的?”
陆栖睁大眼睛,迟疑开口道:“不是宗门里的其他师兄弟说的吗?”
谢执嗤笑:“他们说的,你就信?”
“那你说,明知道我有喜欢的人,还来接近我,是何居心?”
伤口有些多,只是碰两下都疼,随意地擦拭了两下,将帕子丢入盆中,一盆清水很快红了个彻底。
他抬头,冷漠的眼神赤裸裸看穿她别有所图。
陆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没想到谢执的警觉性这么强,把她的靠近当成了不知廉耻。
“我只是……。”
“只是看我可怜,帮我一把,并没有其他想法,是吗?”谢执打断她。
陆栖眼神湿漉漉的,无辜地看着他,眼神好像在说:是。
“你觉得我信吗?”
当他是傻子?还是以为他和沈言奕一样,只是看破不说破。
他不是沈言奕那样的“正人君子”,所有有意接近他的人都会被他毫不留情拆穿。
陆栖微咬着下唇,委屈不像假的,她怎么没发现,谢执在宿师姐面前和她面前是两个面孔?
之前他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怎么转眼就变得这般毒舌。
“谢师弟,我不明白我做了什么,让你这样觉得我。”
此话一落,谢执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陆栖心中黯然,话已经说到明面上了,她再继续就不礼貌了,而且她知道谢执不会再说什么了。
“师弟今天心情不好,我也仁至义尽,就先走了,过几日再来看师弟。”女子逃也似地离开。
男人的话让陆栖觉得自己的伪装在他面前撕破地彻底,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谢执远比她想象中要危险,他不是沈言奕那种端方自持的人,就算看出她的娇软易碎,也不会说破,只是在一旁冷冷地看她表演,谢执却是十分危险,他不允许任何带有目的的人靠近。
还真是有些麻烦,陆栖暗暗咋舌,但她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她已经放弃了一个,没有别的退路了。
这一夜的风很凉,三人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