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几个兄弟都气的不轻。
有几个已经穿好衣服,要去医院找他算账。
而师父将那老鼠拿出来以后,重新将老太太的衣裹整理好,又叫人将棺材重新钉上了。
师父让魏家人将棺材上的黑漆擦掉,之后就可以正常下葬了。
后面的事情我们没有打听,也不知道魏家人是怎么跟魏老三算账的。
师父看着魏老太太下了葬,给她诵经超度完本来就准备离开了。
但是经过魏老太太这件事儿,村里人都知道来了个有道行的大师,排着队的来找我师父看事儿。
魏大伯一家有事儿要处理,正好暂时也回不去,我们就在村里住下来了。
第一个找上门的是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大爷。
大爷姓朱,我们后面就叫他朱大爷。
朱大爷是为了孙子来的。
他说他孙子上个月走失了。
全家人疯了似的找了一个月也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说到这里,朱大爷已经开始哽咽了。
他想让师父给算算,孙子还在不在人世间。
倘若孩子已经不在了,那他这个当家人就得适时站出来,让家人恢复到正常的轨道上来,好好过日子。
朱大爷带来了孩子的胎发,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师父掏出黄裱纸,写上孩子的姓名和八字,与胎发一并烧了。
与此同时,师父让我取一碗米平铺在桌上。
他则抓起灰烬吹在了上面。
师父说大米是天地间的精华凝结而成的产物,阳气旺盛,灵气十足。
对于世间生灵的感知也是十分灵敏。
倘若朱家的小孙子还活着,那灰烬定会大部分粘结在米粒之上。
倘若孩子已经没了,阴阳有别,米粒与灰烬就会像同极的电池一样,相互排斥。
此时那灰烬虽已尽数落下,但落在米粒上的却很少很少。
朱大爷急的一个劲儿问师父这是不是就代表孩子还活着。
我师父没回答。
他又拿出张黄裱纸,撕成一个小人儿。
在小人儿身上写上孩子的姓名和生辰之后,毛笔沾了方才的灰烬,给小人儿身上涂色。
等那小人儿通体都变成黑色,师父就叫我取一杯白酒,将小人儿浸在了里面。
白酒很快开始变色。
等到透明的水酒全都变成了黑色后,师父才将那小人儿取了出来。
但此时的那个小人儿,已然没了四肢……
朱大爷虽然岁数大了,但脑子十分清醒。
眼前这一幕,加上方才那落在米粒上星星点点的灰烬证明,孩子虽说还活着,但也生机不多了。
看着老爷子神情恍惚的样子,师父原本想劝他想开一些。
可老爷子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以后,竟然深深地给我师父鞠了一躬!
师父连忙将他扶住,说老爷子您这是折我的寿啊。
朱大爷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老泪纵横。
上下嘴唇颤抖着,眼泪鼻涕糊成了一片。
不用他说,师父也知道规劝肯定没用。
这老爷子,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师父跟着老爷子回了家,当着他们家的所有人的面,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朱家人一听孩子可能还活着,都表示一定要找下去。
师父见他们这么坚定,便让他们去城里城外的杂耍团里找一找。
他还强调了,尤其是地下的一些戏班子,要着重去找。
因为孩子很有可能被做成人彘了。
最后这句话,他怕老人听了受不了,是单独跟孩子爸爸说的。
孩子爸爸当时差点儿没站住,我在旁边扶了一把,他才没坐地上。
他不明白,无冤无仇的,为什么会用人对一个孩子下这种毒手。
师父说老辈子的时候,一些穷人家为了换粮食,就会把孩子卖给戏班子。
戏班子为了营造噱头赚钱,会安排一些猎奇的表演。
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畸形秀。
除了我们前面讲过的造畜,畸形秀还有很多类型的节目。
其中就有将人手脚砍了放进坛子里的表演。
师父也是在方才给朱家小孙子占卜的时候意识到的。
米粒上没有黏上多少胎法燃烧的灰烬,说明孩子阳寿不多。
那消失了四肢的纸人则给出了阳寿不多的原因。
古今中外,失踪的孩子总逃不过这个下场。
朱家人在村里是大姓,族人众多。
经过一段时间的寻找,真的在一家录像厅找到了孩子的下落。
但很可惜,找到的也只是下落,孩子的遗体已经被处理掉了。
这个结果对于朱家人来说未必不是一个安慰。
因为他们不必亲眼看见孩子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那份儿阴影不必日日夜夜的在脑海里重复。
孩子的爸爸妈妈在时间的治愈下,还能慢慢地恢复正常的生活。
在朱家找人的这段时间,师父也见了其他要看事儿的村民。
其中有一个名叫乐乐的小女孩儿,偷偷在门口冲我招手,问我看事儿多少钱。
那孩子也就不过十岁,但比很多来看事儿的大人都江湖。
我觉得她好玩儿,就逗她说要不少呢。
她明显愣了下,然后跟我商量,说不是给人看事儿,能不能便宜点儿……
不是给人看事儿……我还是头一回听见这种要求。
师父那会儿正好有空,我就把乐乐带进去了。
乐乐说他们家有一只老猫,叫丫头,最近有点儿不对劲。
我问是不是病了。
但乐乐摇摇头,说看过兽医了,什么病都没有。
乐乐说,丫头最近脾气突然变得很暴躁。
它不仅冲着家里人哈气,还大小便失禁。
平日里从不进出的内屋,近期它也会趁人不注意窜进去,又拉又尿的弄的到处都是…
家里人养了它八九年,已经有了感情,不忍心教训它。
更多的是担心它是不是上岁数了,生病了,要离开了。
兽医给丫头抽血化验,所有致命的菌群检测和病毒检测都做了,没检查出什么问题。
家里人给它做了很多有营养的食物,但丫头的身体依旧日渐虚弱,眼看着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说到这里乐乐带了哭腔。
师父拿了手绢给她擦眼泪,说走,爷爷跟你去瞧瞧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