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少坊主,这便是你说的法子么?
门口,秦夫人倚着房门,听完了二人一番对话后,忍不住低声笑叹了一声,心里默道,只怕是,这小女混子不会按常理出牌……
“穆姐姐刚才说,想重新认识?那是想怎么认识?又是想认识哪方面?”
乐少言盘腿坐在床榻上,歪着小脑袋望着穆清,充满疑惑的眼神竟是让后者一时有些分不清这女混子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至于我想要什么……让我想想……”乐少言反复咀嚼着这这段话,像是有在很认真地思索着,忽地抬手捶了一下另只手的手掌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身体猛地往前一凑 ,咧嘴一笑,道,“我想到啦!穆姐姐忘了么?其实你我在伍仁村里初次重逢相识那会儿,我便有说过我想要什么的。”
乐少言突然之举倏地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令原本就不习惯与人相近的穆清好不适应,偏偏此时脑海又兀自想起了先前所谈“女混子好女色”以及脑海中“不畏世俗共度余生”的想法,穆清心头顿时涌上一股莫名的羞赧,连忙往后避了避。
穆清不露声色与乐少言再次拉开了一定距离,随后才问道:“你想要什么?”
“就是半月前在接风宴上说的话呀,真要说起来,其实当时我就有让少坊主重新认识过哦!”
乐少言还特地帮穆清回忆了一下时间节点,小脸上越发灿烂的笑容,乍一看表现的天真又纯粹,好似人畜无害,可倚在门口将女混子表情看的一清二楚的秦夫人却是明白,只要是熟悉乐少言的人大多都知道,这其实是女混子又在心里悄咪咪地想什么鬼点子,准备给人下套的预兆。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听乐少言继续笑道:“如今穆姐姐会这么说,难不成,是少坊主已经准备考虑我先前的提议啦?!”
见穆清陷入沉思久久没有回应,乐少言还以为穆清没有想起来,于是又故意有模有样的,把当天说过的话连带语气一起,又重新上演了一遍:“这位美人姐姐貌若天仙,一定是位心地善良出手阔绰的大好人,不知有没有意向救助一下我这位穷困潦倒的苦命人呢?女混子我啊可好养活了,怎么样,穆少坊主现在是不是在考虑,准备就此收了我这个能打能扛,关键是还很听话的全能女混子呢?”
“听话?怎么个听话法?”
话一出口,穆清立马就后悔这么问了,方才思绪还沉浸在那令人羞耻的回忆里,并没有多认真地听乐少言所说的那番话,会这么提问纯属是下意识的反应,可结合先前所想那些,这话听上去怎么着还有些怪怪的呢?
倚在门口的秦夫人则是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乐少言倒是并没有穆清想的那么多,只是顺着问题回答道:“那自然是唯穆少坊主是从啦!少坊主说往东,小的绝不向西多看一眼!女混子我啊,从不会拒绝美人儿的要求,穆姐姐如此貌美,只要是能混口饭吃,就算是让我当直属护卫,贴身保护的那种都不在话下!”
“贴身?怎么个贴身法?”
随着话音落下,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无论是将话说出口的人,还是听着话的人,都在同一时刻愣在了原处,两人四目相对,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倚在门口的秦夫人铆足了劲紧紧捂实了嘴,才忍住没让自已发出笑声。
此时此刻,穆清深刻意识到,这已经不是换个没人的地方生活就能解决的事儿了,应该说是想要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
半响,乐少言才缓缓憋出一句话:“…贴身保护的护卫能是哪种…?还是说…少坊主…是想怎么个贴身法…?总不能是…暖床的丫鬟…那种…?”
“玩笑话而已,无需在意。”
穆清看似仍面不改色,语速却有着明显增快,以一句轻飘飘的话语迅速结束了话题。
乐少言竟也难得的很配合,未再逞嘴舌之快乱开玩笑。
不过,经此一闹,穆清突然好像明白乐少言是个什么心思了。
穆清记得,上一次乐少言说出这种的话的时候,女混子并没有认出自已,因此完全可以当作混吃混喝久了养成的习性,只是随口即来的无心之言,可现如今即便知道自已的真实想法,乐少言却还说着这样的话,想来这女混子明显是吃准了自已会抵触甚至反感她这样态度,所以才故意为之,恐怕就是想以这种方式让自已主动放弃追究,从而她也好逃避问题。
既然这女混子又想用这种荒诞的说辞让人知难而退,不如就用同样的方法陪她闹上一闹,想到这里,穆清脑中灵光一闪,顿时计上心来。
“说起来,阁下似乎还欠着小女子三十两银子?”
穆清突如其来的一语,直接将还有些心不在焉的乐少言给吓回了神。
乐少言几乎是不假思索大喊了出来:“那月老板赚的那么多黑心钱还不够抵偿?!”
提起这个,穆清故作惋惜般摇了摇头,表情看上去十分无辜,接着就听她叹息道:“够倒是够了,可这月长老本就是烟雨楼的人,早在昨日,烟雨楼就已经连人带财一并收走了,什么都没留下呢~”
其实自打经历上次被倒坑三十两银子一事后,乐少言对穆清那点算计的小心思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的,可现下瞧得美人儿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女混子实在是不忍心拆穿,只得一边在心里暗自感慨这美色误人,一边悄然欣赏着如此模样的穆清,毕竟,即便知道是演的,这好看却是实实在在真的啊!
虽然无力反驳,但乐少言依旧很迅速的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像是生怕晚一步就要被坑似的:“就算如此,那以咱们所救那几位姑娘的姿色,抵那三十两银子总该是绰绰有余吧?”
对于乐少言这番言论,穆清竟没有丝毫感到意外,反而是温婉一笑,礼貌回道:“可那些姑娘分明都是青鸩同我一起亲手救下的,怎么能算你的呢?”
倚在门口的秦夫人嘴角噙着的浓厚笑意仍未散去,甚至还在原有基础上又添了几分。
现在,乐少言开始合理怀疑,这位穆少坊主的刁难绝对是故意为之!!!甚至应是早就想好了对词,才会这么得心应手——
乐少言是真没想到,竟能有人将自已这向来自诩依靠死皮赖脸享有三寸不烂之舌的堂堂女混子堵的那叫一个哑口无言,实在是没想到啊,这世上怎么还会有如此这般,比她女混子还厚颜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