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很忙,忙着赌钱,但是他是爷爷奶奶宠坏的长子,没钱了就摊开手,爷爷奶奶总会给他钱的,毕竟他们,只剩这个儿子了,爷爷奶奶是双职工,退休金还算过得去,但是也禁不住爷爷糖尿病和大伯的挥霍,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所幸并没有克扣我的生活费,也许妈妈给得很丰厚吧,我也不知道,可是妈妈有时候也没有准时打钱,这时候爷爷奶奶全家人就会坐立不安,试探着打电话,时不时又瞄我一眼,我偶尔担心她时不时遇到什么难事了,但是又恨她把我丢在这,又劝自已是个懂事的孩子了,然后自已跟自已说,算了吧。
姑姑很忙,她儿子有些顽劣,还有两个女儿,家里天天鸡飞狗跳,姑丈酗酒,醉了就发酒疯,拿那几个孩子撒气,姑姑受不了,带着孩子挤在娘家,奶奶一会哄着大伯,一会照顾她的外孙子女们,爷爷也经常哼哼说自已命苦,唯一最省心体贴的小儿子英年早逝,我的爸爸,却也没有因此给我过多的慈爱。
表哥只大我几个月,爷爷奶奶对这个在身边长大的外孙子极其溺爱,“我爸买的玩具,是我的玩具,你有本事让你妈买给你呀!”我看向爷爷奶奶,他们依然在忙,对表哥的话充耳不闻。
小小的我已经有自尊心,再也没有碰过他的玩具,但是小小孩童怎么会控制自已的眼神。表哥防备的看着我,把他的玩具拢在怀里,我只好躲回房间,蒙住被子,小声啜泣,“妈妈……妈妈……”
这不是我的家,他们予我饭食已足以让我感恩戴德,我时常想,妈妈什么时候会来接我呢?等到我长大,也没能等到她,有时也自暴自弃的觉得,我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可怜小孩罢了。什么时候,我才有一个家呀。我时常觉得自已是个外人,是个幼儿园中班以前生活在大城市的独生女儿,现在在庆川长大的小县城的孩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爷爷奶奶没短我吃的穿的,但终究是寄人篱下,奶奶将最小的房间本来用作堆放杂物的房间收拾了给我,只堪堪放得下一张一米二的小床和一张小扎子,后来上了小学,我坐在那个小扎子在床上垫上一个干净的硬纸板写作业,再没有见过妈妈了,不知道怎么我就长大了,在思念中哭哭睡睡,睡睡醒醒,就慢慢慢慢长大了。
小学上完后我被分配到上了附近的桃川公办初中,开始住校了。我甩着短发,校运会时1500米跑了年级第二,跑了第一的是个校队的,跑了第三的也是个校队的。体育老师有跟我说过,要么跟他练体育吧,准能在田径上拿个好成绩,班主任何老师听说了,握着手中没有改完的月考卷子直冲体育田径场,当着两个班的学生的面前,把她丈夫骂的狗血淋头,要是敢打我的主意一定今晚回去就先揍他儿子一顿再丢去他奶奶家,从此体育老师再没跟我提过要让我走体育这条路了,我成绩可不差,大概率是要考上重点高中的,在公办的初中算很宝贝了。
初二升初三的暑假,我听到了一个消息,她有了一个新的家庭,不久后还有了第二个孩子了,我很羡慕她,她的爸爸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爸爸离开也有10年了吧,她没有因此断了我的生活费,依然按时打钱,逢年过节还会多给点,有时也打来座机,可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了,总是没几句就草草挂掉。
我很倔,具体表现为,努力学习,我希望我能比那个后来的孩子厉害,优秀,那样,她会很高兴,也许会因为这样把我接回去她身边,可我总是等不到她。五点半就起床用工,初三那一年,没有睡过一个懒觉,成绩突飞猛进,可后来发现,我不仅不知道那个孩子学习怎么样,恐怕也没人关心我学习怎么样,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什么人很在乎我,我也没有什么人让我很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