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可无的工具人。
他们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存在。
这是当初甄泠朵脑脑子里唯一闪过的念头。
甄泠朵从来都没有过哪怕丝毫对他们的鄙夷或轻蔑,可那些樱花人只怕无一例外都是这么想的。不为旁的,只因无论从前多么叱咤风云,一旦被他们所驱使,便也就彻底失去了自我。
且不论他们究竟用的是些什么手段,单是能将那些人无一例外全部都归拢过来,便是旁人无论如何都学不来的真本事。
既然是无足轻重的存在,自然也就不必耗费太多心神。
换言之,就算柳姑娘逃到天涯海角,只消这人对他们并非举足轻重,便是一定不可能寻过来的。
可现在,他们却就在距离不远的地方。
而这中间,唯一值得仔细思量的,大抵便只有甄泠朵和宋珩。
他们是临时决定要找过来的,事前根本就没有知会过任何人。就连程归远自己也说,冷不丁看到甄泠朵和宋珩出现在撑花镇的时候,他还吃了一惊。
后来才想起来要联合柳姑娘一道,给宋珩一个教训。
彼时,他们已经身在撑花镇。
但那些樱花人却是不然。
想到这儿,甄泠朵心中已然有了思量。
如今那些正被村民们耍得团团转的家伙,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
准确来说,冲的是甄泠朵和宋珩。
无论是程归远、柳姑娘,乃至于身后偌大的撑花镇及其故人,都不过是在无意间被牵连其中的罢了。
始作俑者,是他们。
至于根由,也并不难猜。
要知道,甄泠朵和宋珩的确在那商场里闹出了不小的阵仗,如果那地方真是樱花人提前部署了许久才好不容易安置出来的目标场地,如今显然已经被他们毁得七七八八了。
有些是他们随手为之,有些是和程归远缠斗之时的历史遗迹……
且不论缘由,破坏已经铸成,他们根本就无从申辩。
被甄泠朵这么一提醒,余下几人也骤然变了神色,“这儿不能留了。”
程归远想也没想便当即道,他毕竟是曾经和樱花人有过密切接触的人员之一,自然远比甄泠朵等人最是清楚他们的脾性,也更能料想到后续的一应可能。
可没成想,边上的宋珩却是突然阴恻恻地补了一句,“来不及了。”
骤然听着这一声,程归远登时反问了一声,“为什么。”
奈何,宋珩却是不答,而是径自直愣愣地盯着柳姑娘先前展露出来行动轨迹细致研究。
程归远不明所以,正要发难,一旁的甄泠朵见状却是忙不迭将人拦下,“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问题,耐心等等,一会儿会告诉大家的。”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程归远闻声只觉头疼,单是一个宋珩就足够让人无语了,偏生甄泠朵这家伙到如今也一门心思想着要替人说话,实在是枉费了他一番苦心。
大抵是不自觉感受到了其中的凄苦意,程归远忍不住又要发作,可没成想,这一次居然连柳姑娘也不由分说拦在了他的前头。
“宋先生瞧得很仔细,说不准真是发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听她一字一顿说得再笃定不过,程归远纠结良久,迟疑再三,终究还是选择了闭嘴。
他死死盯着宋珩所在方向,无声呵斥,他最好是。
奈何,彼时所有人都不自觉提着一颗心,以至于根本就没有谁注意到程归远的异样。而仔细凝神瞧了许久的宋珩,终归是没有让人失望。
“他们在布阵。”
斩钉截铁的一声,让众人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宋珩好容易给出了指引,三人都不自觉伸长了脖子,只恨不能即刻看个清楚,遗憾的是,他们到底还是只能是瞧着那近乎凌乱的行动轨迹暗自发愣。
一眼望去,根本就是些全无章法的玩意儿,宋珩究竟是怎么看出他们是在布阵的?
布的又是些什么阵?
一时间,他们心底里有太多的疑惑,却又不敢贸然发声。
不为旁的,只担心在不自觉间搅乱了宋珩的心神,连累他不能在第一时间瞧出破阵的关键,反而愈发耽误时间。
然而,让所有人失望的是,纵是不负众望地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宋珩也到底没能如众人所期待的那样,给出破解之法。
无他,实在是对方动作太快,等宋珩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纵是远在竹楼,四人还是在顷刻间感受到了那骤然间将他们裹挟了个彻底的浓重阴气,因着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立时聚集,其力量之巨早已经超过了四人的认知。甄泠朵和宋珩倒是的确曾试图反抗,可根本就全无章法,无法撼动分毫。
至于程归远,他本就对阵法一窍不通,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添乱。
柳姑娘本就是阴鬼,加上懂得些五行八卦之法,可尽管反应迅速,又拼尽了全力抗衡,可到头来终究也不过徒劳一场。
对方显然是蓄谋已久,他们仓促应对,根本就没可能成功。
倏的,众人眼前一黑。
对上这意料之外的危机时,任谁都找不到淡定非常。
“小心!”
那一刻,四人几乎是全凭本能便死死地抓住了身边的人,因着完全瞧不到些微的出路,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不让他们散落在各处,无处寻觅。
然而,事态的发展终究是不可能全由着他们自己的心意。
好容易挨过了那漫长的黑,甄泠朵试探着睁开眼睛打量周围时,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故竟然被人锁在了囚笼里,小小的一个,还是竹子做成是的逼仄空间。
她整个人倚坐在里头的,腿也蜷缩着,四周被密密麻麻得圈着好些竹子,似是新砍伐的,隐隐还能闻到些许清香。
但也可能,只是甄泠朵的错觉。
她并不能笃定,在自己完全没有印象的时候,究竟发生过什么。
毕竟,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就莫名成了阶下囚。
她也不知道,其他人究竟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