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浩峰这个家伙,应该不一般。”
眼见着宋珩送走了人,等他再回身时,甄泠朵已是兀自拽着夏艺璇立在他跟前,笃定道。
宋珩没有应声,只状若不经意的瞥了夏艺璇一眼,眼看着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便作势要走。
但不成想,甄泠朵见状却是不由分说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我今早刚去过孙浩峰家,见到了他的前妻跟孩子,他们的反应很奇怪!”
甄泠朵担心宋珩不相信,也不管夏艺璇一直在旁暗暗地扯着她的衣角提醒,便径直道,“他们拒绝让我见到死者,单凭着这一条,还不够嘛?”
“呵。”
这一次,宋珩再没有三缄其口,而是冷不丁冷笑一声。
但许是因为这声笑来得太过突兀,以至于甄泠朵全无预料,虽不过是短暂的一瞬,却还是不自觉惊的甄泠朵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神。
“你倒不如直接告诉我,孙浩峰是当下所有线索指向,唯一可能了解那个阵法秘密的人。”
宋珩倏然抬眼,好整以暇似地睨了正兀自出神的姐妹两一眼,夏艺璇只觉脊背生寒,不自觉就想开口解释,却不成想,饶是心中有很多话想说,贸然对上宋珩那张冰冷的脸,她愣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反倒是甄泠朵被他那意味深长的一眼激了一下,不由变得激动起来,“那又怎么样呢?不管有没有这一桩,孙浩峰之死都有着太多的疑团不是吗?”
甄泠朵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尽管面对的是这般通体阴冷的宋珩,却也能全无畏惧之色,比一旁的夏艺璇不知要坚决多少。
“不怎么样。”
宋珩闻言,终是顿住了脚步,一字一顿地回应她。
末了,也不管甄泠朵到底是什么反应,任由她们原地发愣着,兀自便折返回办公室,还顺势叫上了梁风祁。
约莫不过三五分钟的光景,梁风祁急匆匆地跑出来,拉上夏艺璇便去沟通工作,似是全然无视了甄泠朵。
诚然,甄泠朵不是逐明侦探社的一员,可这分明也是她第一次遭逢这被人视作空气的尴尬境遇。该说从前不论她是以真身出现,亦或者化身为猫,总能得到各位社员们的欢迎或宠幸,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无端被冷落。
还不等甄泠朵想清楚因果,夏艺璇与梁风祁却是已经风一样的跑开了,似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注意过她一样。
那一刻,甄泠朵说不清自己心底里一闪而过的失落是怎么一回事。
诚然,她曾经吐槽过被宋珩无端奴役的日子,但被迫休养了些许时日,等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甄泠朵这才猛然意识到,或许她最怀念的,还是跟着这些朋友们一起埋头苦干的日子。
尽管那个时候每个人都不自觉紧绷着心神,因为念着手上的案子而不能有片刻的松懈,但哪怕只是拥有不过一瞬的进度,却也足以让他们欢喜雀跃。
甄泠朵想着想着,便下意识闭上了眼。
她脑子里倏然闪过此前因为希望说服陈书易提供线索而想方设法,也有四处搜寻苗红婧的诸多意外发现。当然,也包括凭借着逐明侦探社掌握的线索,转而替索命门人找回自己。
尽管哪怕到现在,他们也从未曾得到过云纤凝一句郑重其事的感谢,或是不以为意的嗤之以鼻,但不论怎么说,在决定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任谁都没有想过要得到些什么酬劳或答谢。
只是因为想要这么做,他们就做了。
甄泠朵最是钦佩宋珩及逐明侦探社众人想做便做的磊落姿态。
他们明明是承接委托人的那一方,但很多时候却是远比他们要利落果敢地多了。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甄泠朵终归是按捺不住,转而跟夏艺璇悄声地咬耳朵,就算她曾有勇气在宋珩面前咋咋呼呼,却总归是不敢再在侦探社里过分聒噪。
毕竟,她亲身经历过,知晓这一屋子人手上正在追的案子有多重要。
尽管在很多人看来,有些事或许无足轻重,可对每一个委托人而言,那些旁人不以为意的真相,却是他们做不到轻易避开的千斤重担。
“会的,一定。”
夏艺璇手上动作不停,但却还是尽可能偏头叮嘱了甄泠朵一句,“朵朵,你别担心,咱们既然接了,就总有办法查个水落石出。”
旁人不知甄泠朵的执拗本性,夏艺璇心里却是再清楚不过。
本以为好不容易才寻到了些线索,却不想临了又遇意外,以至于只好讪然作罢。就算甄泠朵从未曾直截了当的表现出来,可夏艺璇却知道。
所有被甄泠朵强压在心底的不甘以及遗憾,作为至交好友,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甄泠朵好不容易才勉强扯起了些笑意,与她对视一眼,终是再没多说。
想要理清孙浩峰及其家人之间的复杂关系,对逐明侦探社而言算不得什么难事。
事实上,若非是此前夏艺璇一门心思只想着要找到孙浩峰,也不至于错过他和妻子假离婚这样的大新闻。可他们终究都不过是个普通人,预料不到过分长远的事,也唯有做好眼前的事情罢了。
会议室里,侦探社众人面面相觑。
甄泠朵也身在其中,她和大家一样,在瞧过了所有已知线索后,只觉心下大骇。
按孙浩峰的妹妹所说,孙浩峰与妻子的关系从来不善,两人动辄发生口角,三五天就可能爆发争执,甚至还经常动手,最近也正在闹离婚。
事实上,宋珩等人也的确查到了孙浩峰和于艳丽婚姻关系愈演愈烈的诸多证据,可却也有鲜明的证据的表明,他们之所以选择离婚,为的是在拆迁时多争取一些。
“我今早见到于艳丽的时候,感觉她对自己的丈夫,或者说前夫,的确没有多少遗憾,反而是咬牙切齿的恨意。”
甄泠朵迟疑了半晌,终还是将心中的怀疑说了出来。
“如果是假离婚,好像也未必说不通。孙浩峰死得突然,到了嘴边的鸭子就这么毫无预兆的飞走了,换成谁都不会高兴的。”梁风祁却是倏然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