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甄泠朵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在她全无准备的时候,宋珩替自己解决了多大的麻烦。
若非此时这人阴沉着脸,赫然一副生人勿进的阵势,不由分说拦在甄泠朵跟前,只怕那喝得醉醺醺的家伙便已经将咸猪手伸过来了。
那一刻,甄泠朵暗暗觉得庆幸。
可还没等她找到机会,认真说个谢字,却不曾想宋珩竟是先一步调转头来,颇为不满地怨了一声,“仔细看路。”
甄泠朵不自觉扁了扁嘴,如果不是看在对方刚刚救过自己份上,她怕是无论如何也得跟人论一论。
但此时她自知有愧,便也只能强压着心中诸多不悦,闷闷地应了一声好。
可饶是如此,宋珩却还是不满意:“动作快点。”
倏然一声催促,却委实让甄泠朵心下郁闷。
她又何尝不想快点找到那兰花门门人,可问题是眼前灯红酒绿一片,谁又知道那人到底在哪里逍遥快活,总不能让甄泠朵自顾自取个大喇叭,四处扯着嗓子去喊吧?
真要是如此,怕是还没等找到人呢,他们就已经先被保安扫地出门了!
“我又不认识她,可不只能一个一个看仔细了,万一不小心错过了,岂不是白费功夫。”
甄泠朵一板一眼,煞有介事地跟宋珩分析其中利害,见她这振振有词的阵势,宋某人却只觉无语,他凝神望着眼前人好一会儿,似是有很多话想说,可到头来却只是兀自放慢了脚步。
诚然,宋珩不是没想过与甄泠朵兵分两路,各自为战,但刚刚发生过的一幕偏生就毫不动摇地印刻在他脑海里,以至于宋老板无论如何都说不出盘旋在心底里许久的念头。
他只好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甄泠朵本是不想来的,分明是被他们逐明侦探社强行安排的。而自己作为社长,有责任保障她的安全。
甄泠朵却是不知宋珩的这些小九九,眼看着这人放慢步调的时候,她还着实有些愕然。
只可惜周遭音响声震耳欲聋,饶是宋珩喊她都得是不自觉拔高了音调用吼的,甄泠朵着实懒得浪费体力,便也只好讪然作罢。
两人一前一后的,愣是将整条街都翻了个遍,才总算在巷尾的一个小酒吧里找到苗红婧。
彼时的她正忙着与人拼酒,桌上赫然放着厚厚的一沓钞票,两人尚未走到近处,便已经听着围观群众高声喊着为人助威。
苗红婧是酒桌上为数不多的女将,想来这场赌局已经持续了太久,甄泠朵远远望去,瞧着桌边已经横七竖八倒下了好些人。
“看来,这苗女士有些本事。”甄泠朵暗暗想着,没忍住赞许出声。
却不料宋珩一听这话却是鄙夷冷笑一声,等甄泠朵茫茫然地抬眼看过去时,宋珩已然重新将目光聚焦在让他们找了许久的人身上,他甚至还不时查看时间,似是多一分钟都不想等。
“有这么着急吗?”
甄泠朵心中暗忖,依她来看,只怕宋珩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不然,为什么不直接带她去看尸体呢?要是那会儿稍微抓紧些,他们哪至于落到如今四处求人的地步?
只可惜,现在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甄泠朵稍走了会神,等再回过神的功夫,苗红婧却是已然噙着笑,正好整以暇地整理满桌的战利品,偶尔还腾出空来,打发那些不甘心就此失败的英雄汉。
“今天只能说我运气好,下次再比会是什么结果可不好说。”
苗红婧只是兀自站在那儿,却分明让甄泠朵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风情万种,单是一举手一投足,就不知能攫住多少男人流连忘返的目光。
她总觉得,只要苗红婧勾勾手指,周遭这些人便没有一个不会替她赴汤蹈火,就连宋珩都不自觉往她身上看。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上!”
宋珩福至心灵般的一回头,瞧见的赫然是甄泠朵正兀自出神,他冷不丁一声催促,委实让人不自觉心神一凛,好一会儿才总算回过味来,忙不迭加紧了脚步跟上去。
“苗红婧是吗?我们谈谈。“
宋珩在距离苗红婧三步开外的地方站定,甄泠朵却不明所以,茫茫然间她还想闷头上前,却是被人一把拦下。
“今天不拼酒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苗红婧才刚收拾好战利品,微眯着眼若有似无地瞧了宋珩一眼,而后淡淡道。
“我若是非要跟你现在说呢?”宋珩并不将她的拒绝放在心上,而是斩钉截铁地道。
听着他这不容置喙的一句,别说苗红婧了,就连甄泠朵都不免恍惚,这人到底是来求人办事,还是来下命令的?
怔愣之间,甄泠朵甚至合理怀疑梁风祁陪着宋珩走那一遭之所以无法请得动陈书易,十之八九也是这个缘故。
只可惜,她现在没办法把人找来当面对质。
就在甄泠朵兀自觉得可惜时,苗红婧却望了过来,可话却显然是说给宋珩听的,“二位既然能找到我这儿,想来也是知道规矩的。”
冷不丁的一句,却是让甄泠朵不由得怔住。
明明前一刻还毫不客气的拒绝,怎么才一晃神的功夫,好像又有变化?
甄泠朵忙不迭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再不敢让自己迟疑分毫,她生怕自己稍不注意,宋珩跟人就已经谈完了。
为了不引起房东兼老板的不满,甄泠朵连忙往他身边凑了凑,可就这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落在苗红婧这等女人的眼里,却赫然是另外一番情状。
“你放心,这个人的确有点帅,但可惜不是我的菜。”
苗红婧掷地有声的一句,让甄泠朵与宋珩不由得失神恍惚了好一阵子。
偏生说这话的人却一副淡然姿态,赫然是没将他们的失态放在心上,“罢了,也是我今天心情不错,你们想问什么?”
倏然的变故让人应接不暇,但宋珩总归是没有放弃。
“陈书易让我来的,说眼下外头那点事情,只要问了你便一清二楚。”
宋珩神色淡淡,脸不红心不跳地就把中间人给卖了个一干二净,委实令甄泠朵佩服,外加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