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甄泠朵,她却是不见半点迟疑,甚至还主动上前帮忙,这愈发让夏艺璇看不穿。
好容易避开了宋珩,夏艺璇这才压低了声音问,“朵朵,你前两日不是才说没时间嘛?怎么突然……”
夏艺璇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甄泠朵径直截断,“宋珩说,我可能帮得上忙,想到你那么辛苦,我当那无论如何也得来看看自己到底能帮上些什么呀。”
甄泠朵眼里噙着笑,可倏然对上夏艺璇不无欢喜的神色时,却还是暗暗心惊,只盼着自己这信口胡诌的一句不至于被人撞破,反而教两人难堪。
所幸的是,夏艺璇却是并未往深里想,甚至还转而不住地跟她道谢,末了却也忍不住叹息两声,直言最近这些案子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自己前两天才刚被宋珩逼问过进度,只可惜一切仍卡在原处,毫无进展。
“总会有办法的。”甄泠朵毕竟不曾深入探究过涉案众人,对具体情况一无所知,只好这般讪然安抚。幸而她也明白,夏艺璇从来不是会因一时的困顿而选择轻易放弃的人,相反,前路越是艰难,反而越可能激发出她心底里那份从不肯轻易认输的脾性。
更何况,她既已决定以身抵债,便定然会竭尽全力,“这不还有我呢。”甄泠朵淡笑一声,又趁势重复了一遍,果不其然,让夏艺璇顿觉轻松许多。
“说的是,咱们姐妹联手,便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伴着夏艺璇斩钉截铁的一句,甄泠朵却唯有干笑。
她始终都没有勇气直白坦荡地说与夏艺璇知道,饶是她英明神武的宋老板都未能从现场勘察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如果不是房租压身,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贸然应下这一桩的。
可现如今,一切既然已成定局,她也唯有竭尽所能,方能对得起自己仓促之间自爆的身份。
神调门,这三个字,在甄泠朵的记忆里从来都是不容玷污的。
不光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已故的外婆。
甄泠朵这副踌躇满志的状态,着实让夏艺璇惊愕不已,等没等她追问出个缘由,好友已经一头扎进其中,忙不迭仔细研判起来。
宋珩中途出来接待过几位雇主,不经意间抬头一瞥,就能撞见一本正经,神色凛然的甄泠朵。
不光是夏艺璇不解其意,就连宋珩都多少有些恍惚。
诚然,甄泠朵主动提出前来帮忙,的确是正中他的下怀,可宋珩总也会不自觉怀疑这丫头分明是故意耍着他玩。尽管有梁风祁几次建议,宋老板却也未必笃定非要求甄泠朵帮忙破局。
可冷不丁撞见甄泠朵这样凝重端正的模样,反倒是让宋珩心里隐隐泛着些不忍。
哪怕只存在不过短短一瞬的功夫,就被宋珩毫不客气地晃晃脑袋丢了出去,可任他自己也不会想到,每一次他都会有意无意地望过去,也偏偏常常被夏艺璇撞个正着。
“表哥,要我说,你干脆把朵朵收进来做个兼职也好呀。”
趁着宋珩兀自愣神的当口,夏艺璇没忍住再次推荐,“朵朵是个有本事的,至少不会比我弱。”
这一句夏艺璇说得斩钉截铁,可在宋珩听来却赫然是另外一番滋味。
“那要不,你跟她换换?”
眼见夏艺璇不自觉陷入了自我陶醉,宋珩便不疾不徐地戳破了那将她层层包裹的幻梦。
“那不行,我跟朵朵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缺任何一个都是不值当的。”夏艺璇连连摇头,她还想着要再解释些什么的时候,宋珩却是径直离开,全然不准备在跟她浪费口舌,这着实让夏艺璇觉得遗憾得紧。
她还想趁此机会好好跟表哥推荐一下她好朋友呢。
罢了,来日方长,往后总会有机会的。夏艺璇在心底暗道。
与此同时,甄泠朵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冷不丁便冲进了宋珩办公室,厉声道,“宋珩,我想去死者家里看看。”
倏然听到这一句时,夏艺璇与宋珩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前者错愕于他们的熟稔,后者则是以为甄泠朵当真发现了什么。
可当社长沉着脸反问为什么的时候,无论夏艺璇亦或是甄泠朵,终还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从现有的资料上,没发现任何异样,所以我希望能近距离亲眼看看尸体,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碍于社里还有旁人,甄泠朵自是没法将请神上身一事说得再笃定不过,她相信宋珩能懂。
果不其然,那人只迟疑了片刻,却终是点了点头应了,“可以。”
甄泠朵当即谢过,正待赶赴现场,却不料宋珩再度出声,“我跟你一起去。”
倏然听到这一句,甄泠朵委实怔了怔。该说她不是没想过请宋珩陪同,可她请求与宋珩主动表态,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思。
难不成,是宋珩信不过自己?
甄泠朵暗暗心惊,可尚未等她寻到机会问出心中疑惑,宋珩却是已经径直淡淡地补充,“你是我带回来的,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甄泠朵闻声,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哦。
宋珩隐隐察觉出她语调里的敷衍意,心下自是不平,可他终归还是忍住了。
一路无话,两人赶赴死者家里时,隔着老远还能听到些隐隐绰绰的哀乐声,算不得明朗,隐在暗处,反倒显得凄凉。
死者为一名刚四十出头的男性,因有十多年的酗酒史,医院出具的死亡原因一栏赫然是心梗。追溯其本源,一切倒也合情合理。
可甄泠朵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寻不出什么异样的死者,竟让她接连废了三支香,才总算成功请神。
“怎么会这么难?”甄泠朵下意识吐槽了几句,尚未缓神却又一次被眼前噼里啪啦的声响所扰。等她寻声看过去,才惊觉这人临出门喝酒前还将妻子暴打一顿,而这场斗争的起因,不过是枕边人劝他适度饮酒。
男人没听,暴力发泄之后便如常赴约,可任谁都没有想到,他竟就这样一去不回。
甄泠朵心下骇然,面上更是没由来显露出些微不屑,虽动作不大,却还是被宋珩瞧见,他甚至还听到这丫头愤愤然呵了声活该。
没能从当下的尸体里察觉出异样,甄泠朵便即刻要求去下一家。
不料,宋珩拒绝了,“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