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夏艺璇并未放在心上,反是催促甄泠朵快些去忙,赶紧收了线。
夏艺璇没有耽搁,第一时间便将这一消息告知宋珩,还不忘替甄泠朵解释了好一会儿,“她本来是想要来帮忙的,但店里还有许多工作,腾不出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甄泠朵如何说,夏艺璇便全数信。这便是她们姐妹之间不必遮掩的信任。
殊不知,宋珩一听这话却是当即暗暗在心底鄙夷。
不为别的,只因他不久前才刚亲自撞见甄泠朵偷摸着赶去那些受难者的家里查看情况,无非是她一早便用了神调门的秘法,以至于旁人看不穿罢了的。
只是,别人不知,却不代表宋珩也一无所知。
他可是只一眼就注意到了。
彼时的宋珩只觉心中无端闷着一口气,尚未来得及想明白这份不快缘何而来,他却是已经冷哼了一声,将夏艺璇劝退了。
“你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去麻烦别人?”
冷不丁的一声呵斥,着实让夏艺璇大呼意外,就在她距离自由不过一步光景的时候,宋珩以这阴侧侧的一句,不由分说就将人按在地面上摩擦。
夏艺璇倏然苦着一张脸,怎一句委屈了得。
“我……”
心绪翻涌时,夏艺璇倒也的确顿住了脚步,转而端着一副茫然神色上下打量着眼前人,只可惜辩驳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却又被宋珩一语击溃。
“我聘请你,是希望你能尽可能贡献出自己的力量,而不是转而求助旁人,否则的话,我要你何用?”
依旧是那不疾不徐的语调,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态度,可夏艺璇却分明从中品咂出了某些哀其不争的悲凉意来。
她恍惚片刻,倏然从宋珩那清冷的模样里抽离出来,忙不迭点头应承,“好的老板,我这就继续回去翻查监控,无论如何一定找出破绽来!”
夏艺璇神色坚毅,赫然一副要与那一众监控视频斗争到底的阵势。
遗憾的是,宋珩并不满意。
从始至终他都不过是那副沉静的阴郁脸色,未曾激起过半点波澜。
无人知晓,彼时的他已然在心底里将某个故意推诿的家伙念了许多遍。
带着些愤怒,亦或是不满。
尽管他们之间本也没有任何雇佣关系,可甄泠朵身为神调门人,本该在最需要她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站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推诿着逃避。
宋珩猜不透她到底是什么心思,可单就是这一条,就足以让他再一次认真审视甄泠朵是否有资格成为长命缕的主人。
“废物。”
正当宋珩暗骂的时候,甄泠朵不自觉一个激灵,偏巧此时店里没有客人,同事们甚至还打趣说定是有人在念着她呢。
甄泠朵拼命摇头大呼不可能,“我估计是最近身子太弱了,连着昏倒了两次,身体还没完全好利索。”
借口可以随口胡诌,但甄泠朵私心里却也的确暗暗心惊。
只不过,她第一时间想到的那个始终在念叨着她的人,不是什么生灵,而是那有过一面之缘的坤灵。
那一日,她急着从幼儿园园长口中问出有关外婆之死的线索,宋珩也一时失察,这才最后给了他机会一击得手,最终害的他们什么都没有打探出来。
甄泠朵与宋珩虽都再未曾提及,可他们心里都清楚,长命缕既已现世,便少不了被人觊觎。
此前甄泠朵经常逼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但被同事们开了个玩笑,她反而变得胆战心惊起来。
她生怕自己稍不注意,就可能被恶人盯上,以至于最终未能保全外婆珍视了一辈子的东西。
诚然,这一切尚未发生,可甄泠朵甚至不敢让自己往深里想。
哪怕只是些微的可能,于她而言都可能是致命的。
毕竟,这是外婆留给甄泠朵最后的念想,她显然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可但凡要与那些前来抢夺的人对峙,她却又着实没有多大的胜算。
甄泠朵越是细想,就越是觉得胆寒。
只是,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唯一选择,从来都是硬着头皮招架,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可怜甄泠朵战战兢兢了一整天,好容易安好无虞地回到家,却接到了侦探社的催费电话,她毫不犹豫地缴纳费用,眼看着银行卡上的余额陡然减少许多,直觉心疼。
可下一秒,甄泠朵却是仍强打起精神劝慰自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消能揭开外婆身死之迷,哪怕是倾家荡产,又有什么可惜?
彼时的甄泠朵绝不会料到,有些意外总是接踵而来。
不等她来得及盘算清楚要如何将余下的钱款精打细算小心安排,却毫无预兆的接到了房东的留言。
消息干脆利落,不过短短两行。
归咎起来,更是只有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涨租!
可甄泠朵却是傻眼了。
按照此前合约要求,房租从来都是三月一付,此前好几年都不见涨,以至于甄泠朵此前从不曾将其作为变动因素,可谁曾想,反倒是在她最为难的时候,冷不丁闹了这么一出?
甄泠朵迟疑不过转瞬的功夫,立刻埋头跟房东告饶,其大意不过是最近手头有点紧,希望能多宽限些日子,哪怕是从下个月再涨,也是可以的。
只可惜,无论甄泠朵如何努力,对方归根究底不过一个词:不行。
甄泠朵几次让步,甚至提出希望能过些时候再补,仍被拒绝。
万般无奈,她只好暂时做罢,转而开始思量要如何才能解决眼前的难关,甄泠朵甚至想过跟夏艺璇借钱暂度。可思忖半晌却是放弃了。
无他,既不希望她们之间的友情沾染上利益,也是认为或许还能再有转机。
至少,甄泠朵觉得她还可以再为此努力一二。
为了最大限度的展现出自己的诚意,甄泠朵恳求数日,才总算等到了与房东面谈的日子。
两人就约在离家不远处的茶馆,静候贵人时,甄泠朵暗暗将早先已经练习过无数次的理由在心里来回往复地顺,只求能在房东面前表现得自然且诚恳。
却不料想,房东还没来,她却又撞见了熟人。
宋珩旁若无人地走在甄泠朵跟前坐定,全然无视她的茫然神色,而是悠悠然道,“有什么话,赶紧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