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惜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枕头底下手机振动的声音,她也没看来电的是谁,闭着眼睛按下接听。
“喂?”有气无力的声音,像是奄奄一息。
“你怎么了?”
“瑶……瑶瑶?”沈元惜猛地睁开眼睛,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只是似乎很久都没有听到过了。
“你很少发朋友圈,发也是分享日常,这大晚上的怎么突然感慨起来了?”
也许是想起她和洛清瑶是因为战雪悦的关系才疏远;也许是想到孩子没了;也许是想到自已最需要关心和陪伴的时候,只有洛清瑶一人在关心她,众多情感和委屈交织在一起,沈元惜的眼泪止不住了。
“哭什么?遇到啥事了?你在哪呢?”
“我……在医院。”
“医院?你怎么了?”
“瑶瑶,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没了!”沈元惜嚎啕大哭起来。
“什么什么?孩子?咋回事,你先别哭,你慢慢说……哎呀算了,你别说了,你在哪个医院呢,我现在就过去。”
“可是……现在……很晚了。”
“你别管了,微信发定位给我,我坐明天最早的高铁过去。”
如果换成其他事,她不会让洛清瑶为她担心还专程为她跑一趟,可现在,她太需要有一个人在身边了,哪怕一句话不说,就静静地陪着她。
——————
洛清瑶赶到医院时已是第二天中午,护士正在给沈元惜换药,因为刚做过手术,要打三天的消炎针。
“护士,我朋友就快过来了,等她来了,让她帮我把费用和手续补齐,可以吗?”
“你家里人呢?”
“我……是孤儿。”
“你老公呢?”
“他……在外地出差,赶不回来。”
“呵呵,这男人真是千奇百怪的物种,”护士嘲讽道:“行,那你尽快吧。”
“嗯,谢谢。”
“元惜,元惜我来了。”洛清瑶破门而入。几乎是扑向沈元惜的。
“哎女士,注意保持安静。”护士提醒道。
“好的好的。”
洛清瑶搬了个凳子坐在病床前,离沈元惜很近很近,恨不得贴上去。
“到底怎么回事?张维祎呢?”
沈元惜尴尬地说:“我和维维,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就不用负责任了吗?”
“不是……这孩子……是简煜麒的。”
“什么?简煜麒的?”
同屋其他病床的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八卦,纷纷看向她俩,洛清瑶只得把帘子拉上。
“你们不是形式结婚吗?怎么会有孩子?”
“我知道了,是他强迫的你,对不对?”洛清瑶在学术上十分严谨,但在沈元惜的事情上就变得情绪化,连理性思考和判断的能力都没有了。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啊,你别吞吞吐吐的,急死我了!”
“那天他喝多了,就……是我也没忍住,我发现怀孕的时候已经两个多月了。”
“然后呢?这孩子怎么没的?”
“昨天晚上下大雨,我摔了一跤,没保住。”说到这,沈元惜的鼻子又湿了。
“唉……真是造孽,简煜麒人呢?”
“他……我怀孕的事没有告诉他。”
“没告诉他?那你是怎么打算的?等肚子大了再告诉他?还是一走了之自已抚养这个孩子?”
“沈元惜啊,你气死我了,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做事情还这么瞻前不顾后的!简煜麒电话多少,我来给他打!”
“我昨晚给他打过了,他在外地出差,似乎很忙。”
“你真是拎不清,还为他着想什么,是他现在该对你负责,明白吗?”
沈元惜抓着洛清瑶的衣袖说:“瑶瑶,你先别骂我了,可不可以先帮我办一下住院手续,把费用结清。”
“唉……”洛清瑶摇摇头:“你这受气包,真让人头大!”
————
洛清瑶出去了一个小时才回来,沈元惜差点以为她去找简煜麒了。
“喏,奶粉和即食燕窝,做小月子,得好好养着。”
看着床头柜上的两个礼盒,沈元惜又哭了,这一次,与孩子无关,与简煜麒也无关,是为了失而复得的友情。
“哭有什么用,别哭了!”虽然洛清瑶的语气很凶,但谁都能听得出来是责备和关心。
“瑶瑶,谢谢你……”
“行了,别矫情了。说说吧,我不在的时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沈元惜把战雪悦的事和自已被蛋糕房辞退的事简单说了一些。
“我早就告诉过你,那小丫头片子不简单。”
“瑶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研究生,将来可能还会是博士生,而我只是一个技校生,你会瞧不起我吗?”
“当然不会,你问这问题是在质疑咱俩的交情吗?”
“没有……那你,会有学历歧视吗?”
“坦白说,会的。但你不一样,一纸文凭在咱们十几年的感情面前,什么都不是。对我来说,不管是小学学历的沈元惜还是博士学历的沈元惜,都是洛清瑶的沈元惜。”
“瑶瑶,我……”
人在受伤的时候情感是很细腻的,洛清瑶怕她再情感泛滥,赶紧把刚削好的苹果塞进她嘴里。
“别多愁善感了,赶紧吃,吃完想想接下来的打算。”
怕沈元惜着凉,洛清瑶特意买的面苹果,一口咬下去软绵绵的。
“你准备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吗?”
沈元惜没有说话,原本打算等胎像稳定了,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简煜麒的,可现在,要怎么开口呢?
“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从来就没停止过对简煜麒的喜欢?即便是和张维祎在一起的时候?”
沈元惜点点头,和张维祎在一起的那几年,的确平淡又幸福,可直到简煜麒再次出现,她才又燃起对爱情的渴望。
“唉……爱情和缘分到底什么一言难尽的鬼东西?”
若是这件事放在别人身上,洛清瑶早就批判那个人的不忠和不配得了,但是面对沈元惜,她只能感慨世间的阴差阳错。
或许,这就是为了你,可以与全世界为敌的朋友吧。
“那你和张维祎,是因为什么分手的?因为简煜麒?”
“也许简煜麒是其中一个原因吧,维维自从上次丢了工作,性情大变,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但他总质疑我,还经常冲我发脾气,也不愿意找工作。分手之后,他又回到简家公司了,前段时间遇到了他,他的状态倒是挺好的。”
“这题我会。当时选择实习点的时候,一直没有医院愿意收我,我备考也复习不进去,天天失眠,天天都在自我怀疑,看什么都不顺眼,得亏那时候咱俩离得远,要不然你就是我的出气筒了。”
“哈哈哈,那我得庆幸。”
“当人被压榨到极点的时候,就是他完全没有自由的时候,你让他怎么为别人提供情绪价值呢?”
洛清瑶不是替张维祎辩解,也不是替他说好话,只是相似的经历让她能理解他的做法。
沈元惜笑笑,云淡风轻地说:“嗨,都过去了,祝他越来越好吧。哎对了,你说你研究生也考上了,该考虑自已的终身大事了吧?”
“我在首都见到谢依沅了。”
“还想着他呢?”
洛清瑶翻了个白眼:“那可不,那是我的初恋!”
“他不是有女朋友吗?还没结婚啊?”
“早分了,听他说他是不想拖累陈思怡,才分手的,具体啥情况,谁知道呢!”
“那你不就有机会了,还不抓紧?”
洛清瑶伸了个懒腰,故作轻松道:“他说他不想谈恋爱了。”
“那你就只能和他做朋友了。”沈元惜的语气中带着遗憾和不甘,是为洛清瑶,也是为自已。
“第一眼就心动的人,要怎么甘心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