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间郑婶子带着郑二丫去上工了,家里只有郑三丫跟郑金宝在。
郑三丫见大丫被训,也不敢吭声,远远躲在院子角落里不敢露头,生怕郑会计把火气转移到自已身上。
但郑金宝没这个顾虑,他听到郑会计提到时彦,立马大声嚷嚷:
“爸,我听小伙伴说时知青那里有好多好吃的,有大白兔奶糖,还有肉罐头呢!”
“要是让时知青成为我大姐夫,那他的这些好吃的是不是就都是我的了?”
郑会计面对宝贝儿子自是有求必应。
“那肯定啊。”
转而他又看向郑大丫。
“你看你弟这么小都懂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郑大丫瘪着嘴有些羞愤。
“爸,这也不能怪我啊,时知青真的好难接近,我昨天一直找话题跟他说话,可他就是不理我,我也没办法啊。”
金宝可不管什么难不难接近的,得到郑会计肯定回答,他就闹起来了。
“我不管,大姐你必须让时知青成为我大姐夫,这样我就有好多好吃的了。”
“而且我还可以拿出去炫耀,村里小伙伴肯定会羡慕我的。”
“上次林业吃了大白兔奶糖,还跑我们跟前炫耀,结果小草她们都跑去跟林业玩了,都不理我了。”
“我恨死林业了,我也要大白兔奶糖!这样我就可以让大家都不跟林业玩了。”
郑会计见状都快心疼坏了,连忙抱起金宝连声轻哄。
“金宝放心,爸爸肯定想办法让金宝吃到大白兔奶糖的,到时让村里所有孩子都看到咱们金宝才是大队里最幸福的孩子好不好?”
等把金宝哄好后,郑会计才给郑大丫继续出主意。
“人家时彦可是高中生,你就是找话题也找点有意思的,别用你那小学水平的问题惹人家笑话,这样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还有啊,你可以偶尔跟他提提咱们大队有工农兵大学名额的事,事关回城,就不信他不感兴趣,到时相信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爸,这是真的假的?咱们大队真有工农兵大学名额?”
郑大丫一脸好奇,虽然她自已只上过小学,但对大学生有种天然崇拜。
“当然是真的了,不过是公社有名额,咱们大队常年都是长溪公社下面所有大队中垫底的存在,你觉得这名额可能落到我们大队头上吗?”
郑大丫听得直皱眉。
“那这不是骗时知青吗?若是他发现我骗他,岂不更对我没好感?”
郑会计却一脸不以为然。
“你就不会在他知道前就把关系定下来?最好直接把结婚证领了。”
郑大丫有些迟疑,这不就是骗婚吗?
郑会计也看出她的犹豫,直接放话:
“你要是不愿意也行,那就重新找个能给得起彩礼的对象。”
“其实我巴不得你能说上秦老二呢,说不定到时也能把你弄去纺织厂当个临时工。”
“等你弟再大点,也一起进去,那我们全家以后不就都能进城了?”
郑大丫见她爸一脸憧憬之色,也不好泼他冷水,搞得自已不想嫁给秦老二似的,她也想进城过好日子啊。
可秦老二跟时彦一个德行,根本都不搭理自已。
而且她严重怀疑秦老二是在记恨自已小时候抢过他烤红薯的事,可那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嘛,这人怎么这么记仇?
忽然,她想到一个主意。
“爸,既然秦老二那说不通,咱们能不能走秦婶子那条路啊?”
“秦老二那么孝顺,若是秦婶子同意了,那他应该就不会反对了吧?”
郑会计却觉得没那么乐观。
“秦家老俩口更现实,自从两个儿子进城当工人了,他们恨不得眼睛长头顶上看人,就他们现在这样,肯定是想娶个城里媳妇。”
说到这里郑会计话音一顿,眼珠子转了转。
“不过秦老二在家向来不受重视,若是有人从中说道说道,说不定秦家人就不想他娶什么城里媳妇了,到时说亲应该就容易了。”
郑大丫闻言立马笑开了花。
“真的吗?爸,那你快去说啊。”
要是成了,她就能跟着进城了。
“你急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时彦那边你还是继续吊着,这样做好两手准备,就算秦老二这边没成,还能抓住时彦,咱们就不亏。”
郑大丫想到昨天时彦的冷脸,脸上就是一苦,要不是那张脸确实俊,她真是一点都不乐意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不过她也知道自已没有其他选择,这十里八乡看了个遍,条件好长得好的男同志真是屈指可数。
……
“阿嚏,阿嚏……”
花生地里,时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喷嚏一直打个不停。
等好不容易停下来,他才终于抬起头。
只是刚一抬头迎面就跟走到这里的林染四目相对。
想到自已刚刚的囧态被林染看了个正着,时彦俊脸微红,看着林染张张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时彦的尴尬林染并不清楚,她刚好巡查到这里,就见时彦喷嚏不断,此时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以为他是想借帕子。
想到自已昨天还利用人家的事,于是难得好心将自已的手帕递过去。
“给!”
时彦:“……”
他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想钻进地缝里,下意识就用手擦了下鼻子,见没有鼻涕这才松了口气。
可落在林染眼里就是这人宁愿用手擦也不愿接自已帕子。
她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人就喜欢避嫌,自已怎么给忘了呢?
思及此,林染抿了抿唇立马收回帕子,越过他就走了。
时彦:“……”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晚上林家饭桌上也谈起工农兵大学名额的事。
林家三兄弟都对上学没兴趣,是以对这个名额就更没兴趣了。
但沈文芳感兴趣啊,她饭也不想吃了,当即就放下饭碗打听起来。
“这名额咱们染染能弄到吗?要是弄上了,那染染以后岂不就是大学生了?”
林卫国吸了口烟叶子不抱希望道:
“这名额在公社手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大队的情况,估计就是说破天也不可能落到我们大队头上。”
沈文芳闻言顿时失望不已。
林染见状连忙安慰:
“妈,弄不上就弄不上呗,反正我也不想上这个工农兵大学,听说里面能学到的东西不是很多。”
“说不定以后有机会恢复高考呢,到时我照样有机会可以上大学。”
她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知道历史的她自然清楚过两年等恢复高考,到时还没毕业的工农兵大学生的处境得有多尴尬。
所以她还不如直接参加高考呢,毕竟这个含金量更高。
可沈文芳不知道林染心里的小九九,她还以为林染不懂上工农兵大学的好处呢,于是不死心又问了句。
“那这事找我四妹夫有没有用?他现在不是在公社混得不错嘛?”
谁知林卫国一听这话脸色就不好了。
“找他有什么用?你觉得他会冒险帮我们家?”
想到四妹夫的性子,加上他们两家一直有龃龉,沈文芳顿时沉默了。
林染在一旁听着,脑子里开始回想四姨夫这个人。
四姨夫叫曹长征,算是他们林沈两家最出息的人,是长溪公社革委会副主任。
但记忆中他们家跟曹家好像关系不怎么好,最主要就体现在林卫国跟曹长征身上,基本每次见面都会闹得不欢而散。
难怪刚刚沈文芳提起四姨夫林卫国的反应会那么大。
也不知他们中间有什么矛盾。
工农兵大学名额的话题就此结束了,但显然林卫国跟沈文芳的情绪都不太好,是以整个饭桌上的气氛都很沉闷。
就在这时篱笆院外传来一道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