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彦看着手里刚挖到的骷髅头化石,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林染一眼。
他没急着给林染,而是继续将能挖的地方又挖了一遍,确定再找不到其他后,这才迎着火光将化石上的泥擦干净后递给林染。
“只挖到了这个,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
林染泪眼婆娑地盯着时彦手里捧着的骷髅头化石,当看到里面含着的玉佩时,终于眼神有瞬间的聚焦。
她颤抖着双手接过‘外祖父’。
是的,林染已经认出来这就是外祖父的遗骸。
因为‘他’嘴里含着的羊脂白玉正是沈家身份的象征。
上面有请名家雕刻的‘沈’字。
像这种身份玉佩她也有一块,此时正收藏在空间里。
林染拿着帕子不停擦拭着,她知道外祖父最爱干净了,肯定接受不了自已脏兮兮的样子。
可越擦林染的眼泪就流得越凶。
大颗大颗滚落在骷髅头化石上,将‘他’冲洗得愈发干净。
想她上辈子好不容易才走出失去母亲和外祖父的伤痛,没想到这辈子竟然又要重新经历一遍。
不止如此,她最难过的是原本以为已经安息的外祖父,竟然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仅陵寝没了,就连尸骨都不全,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眼看林染哭得都快要晕厥过去,时彦黑眸里满是焦急,有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
刚刚他清理骷髅头化石的时候,就迎着火光看到了里面那块羊脂白玉上刻的‘沈’字。
再结合林染的外家正是姓沈。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位死者可能就是林染外家的某位亲戚。
看林染哭成这样,估计即便不是亲外祖父也是一位极亲近的长辈。
可是看这头盖骨都快成化石了,说明死者已经逝世几十年上百年甚至更久。
林染如今也才十七岁,是如何知道这亲戚的呢?
时彦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但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而且就算问了,估计林染也不会回答他。
此刻他只想陪在林染身边,既然安慰不了,那还是让她哭个痛快吧。
不过好在林染还记得他们目前的处境,她没有太多时间感伤。
看着手里外祖父残存的尸骨,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已。
可能是外祖父怕自已这辈子孤单,所以才过来陪自已。
而且上辈子的沈家已经没人了,逢年过节也没人给外祖父烧香磕头。
所以是不是外祖父太过寂寞,所以才会来找自已?
这样以后自已每天都能给他上香、陪他聊天了。
这样一想,林染心里果然好受不少。
她已经计划着回去就将外祖父葬在空间里。
相信再没有比空间里更好的风水了。
想到这,林染擦干眼泪,用帕子轻柔地将尸骨包好。
她又看了眼刚刚挖出外祖父遗骸的地方,眼里带着迟疑。
好似看出她的想法,时彦不得不出声打破她的幻想。
“那里我已经全挖过了,除了这块,其他什么都没找到。”
“想来这尸骨有段历史了,估计经历过地壳运动,应该是不可能找到了。”
其实林染比他更清楚这个事实。
毕竟经历了上千年,能保留下这一块已实属不易,她不该再贪心的。
是以,她很快便收回目光。
不过她并没回答时彦的话,对于时彦她非常感激,感激对方帮她找到外祖父遗骸,所以并不想说谎骗他。
此刻她只想赶紧回去让外祖父入土为安。
但现在她必须先解决一件事。
林染看了眼此时正静静伫立在一旁的四羊方尊,转而郑重看向时彦,一脸恳求:
“时知青,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求你不要将这里报上去,包括这座四羊方尊,这是我们沈家祖先的陪葬品,我想重新安葬好沈家祖先。”
她知道四羊方尊放到现在可是顶顶珍贵的文物,一般人发现的话肯定会上交国家。
她也知道时彦想回城,若是他将消息上报的话,说不定就能得到回城的机会。
但这是她外祖父仅存的陪葬品,原谅她的自私,她不能让时彦说出去。
时彦本来见林染如此严肃的表情,还以为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吓了他一跳。
听到这话,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你放心吧,这四羊方尊既然是你们沈家的东西,那自然是你说了算,今天我什么都没看到。”
“真的太谢谢你了,包括刚刚替我找到祖先遗骸的事,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得到时彦保证,林染高悬的心终于放下,当即做出承诺。
她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此时也是真心想要感谢时彦。
并且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时彦却没当回事,当下只关心这两样东西该怎么处理。
“你准备怎么将东西带回去?”
林染摇摇头。
“不用带回去,就直接就地埋葬吧,既然祖先原本就葬在此处,就让他继续在此长眠吧。”
说着,她便将外祖父的遗骸跟四羊方尊全部放到之前时彦挖出的那个大坑,然后慢慢掩埋。
林染自然不是真的想将外祖父埋在这里,而是这两样东西她现在根本不好带回去。
所以她只能跟时彦说声抱歉,等即将彻底将外祖父埋于土下时,在时彦看不到的角度,她直接偷偷全部转移进空间。
好在洞里面的光线不好,加上已经被林染埋得差不多了,所以时彦并没发现坑里的东西没了。
此时正一心一意将林染埋坑需要的泥土挖来放在她手边。
这看得林染心里愧疚不已。
直到面前堆起一个小土包,林染这才终于停手。
她又在土包前磕了三个头。
不管怎么说,这里曾经也是外祖父的墓穴。
现在外祖父的尸骨被自已带走了,想必以后她应该没机会再来这里了。
等林染站起身,才冲时彦招呼:
“耽误了这么久,我们赶紧出去吧。”
“马上就来。”
还不待林染询问,就见时彦直直跪在了坟包前。
这一跪不禁让林染下意识捏紧了手帕,坚硬的内心好似软了一角。
但时彦却毫无所觉,他一连磕了三个头,直到起身后才发现林染一直注视着自已。
他神色有些不自在地解释:
“逝者为大,这是我应该做的。”
四目相对间,好像有什么在悄悄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