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维登斯找到那个地点并未花太多时间，作为一个成熟的人工智能，他要完成筛选工作并不困难。
所以莱特和博伊斯的即刻出发是完全正确的选择，甚至于说他们的动作还有些不够快。
是的，不够快。
尽管他们二人出门的瞬间就由莱特吹响了哨子，呼唤了雷鸟。
但等他们二人赶到那个山头时，刚一下雷鸟，博伊斯的脸色就变了。
“…死完了。”
棕发少年的这一句话让金发青年顿住了脚步，后者扶正了面上眼镜，难得一见地皱起眉。
“我能嗅到空气中的死亡气味。”
博伊斯垂下眼去看那片坐落于山谷中的小镇——此刻尚且还是凌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让这个地方显得一片昏黑。
镇子的街道上没有亮灯，镇子里的每家每户也没有透出半点光。
整座镇子都笼罩在一片令人发毛的死寂中。
以这个时间点来说，这实际上相当正常。
毕竟现如今正是深眠的时刻，哪怕有外人路过，恐怕也不会奇怪镇子为何是这一片寂静的样子。
但温迪戈的绿眸闪着幽光，透过表面的黑暗看见了街道上的实际情况：
尸体，大片大片的尸体。
就这样胡乱堆砌在街道上，衣冠完整并且没有任何外伤的尸体。
在这个天气，尸体甚至尚未开始散发出异味，只是出现了尸僵。
一眼看过去有老人有孩子，有成年男子也有妇女，而且大部分都还穿着睡衣，看上去像是刚刚从家里出来，或者是被唤醒不久。
莱特没有说话，只是用下巴点了点镇子上——意思倒是很明显，他们多少还是需要去一趟。
然而还没等莱特迈开脚步，他就感受到一阵寒风吹过。
下一瞬，少年的伪装被怪物解除。
高大而纤瘦的温迪戈自人类的皮囊中站起身，一双幽绿色的眼睛闪烁着不知是贪婪还是如何的神色。
但莱特没有惊慌，因为温迪戈并未失控地冲下去，反而向他伸出了手爪。
“上来，”鹿的骨面中吐出低沉的、与少年截然不同的声线，“我带你下去。”
金发青年只是迟疑了一瞬，就迈步踩上了温迪戈的手爪，扶着鹿角又借着温迪戈的动作，坐到了他的肩上。
“麻烦了。”
莱特在某些时候的礼貌似乎像是习惯。
博伊斯歪了歪鹿角，几乎把鹿角递到了对方手中，同时分出一只手来护住了肩上的人。
后者便心领神会，伸手握住了。
所幸莱特握住了鹿角，不然博伊斯光是起步接起跳直接跃下山坡，就能给他颠个好歹。
不过不走寻常路的好处就是，足够快捷。
因此原本需要十几分钟的下山路程，博伊斯只花了不到两分钟。
代价是莱特的脸色变得很差。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这段路的刺激和颠簸，还是这满地的尸体。
金发青年抬手示意博伊斯跟着尸体的排列前进，而二人很快也就看到了尸体的源头。
是镇子中心的广场。
广场上残余着一口大锅，一个明显是领袖模样的人倒在广场的高台上，而他身边是一小杯锅中的饮料。
“毒杀。”莱特说。
他的目光落在距离那口锅最近的女人尸体上——那女人抱着个婴儿，脸上残余着不知是轻松还是无所谓的情绪。
大锅中还有并未用完的液体，泛着浅浅的紫色，闻起来的味道像是某种果汁。
“大量的果味色素混淆了毒素原本的气味，而且看表情……”
莱特闭上眼：
“这种行为绝对进行过不止一次，像是某种提前预演。他们肯定也以为这次那锅里装着的，还是调配果汁。”
“不知道该说是可悲还是可怜。”
这么说着，他的嘴角却是带起了个笑：
“哪怕只是果汁，却也做到了完全的驯化，以至于整个镇子上的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都在同时喝下了毒药。”
“真是…完美的服从性。”
他近乎赞叹地说。
“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惊叹的事情，”温迪戈的声音沉闷不似人，有寒风在他言语间升起，“而你好像笑得很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