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灰烬了?”
猎魔人看着收队回来的一行人挑眉,得到了肯定答复之后,她耸肩看向身旁那人:
“老头子你怎么说?”
她身旁跟了个板寸发的独眼老人,干瘦却精壮,年纪看上去不小但脊背仍是挺的。
那老人身上披了件大衣,整个人只是这样站在那里就仿佛有种无言的气势。
他的独目打量了一圈周围人然后眯起,和蔼地笑出声,将刚才身上的气势破坏的荡然无存:
“没问题,没问题.。”
何舟渡坐在沙发上没有动,点了点头问候了一声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倒是三花猫的表情有些复杂:
“威廉·冈萨雷斯。”
老人愣了一瞬,再看过来的时候他先是了然:
“啊,我认得你…你是……”
在即将说出名字之际,威廉的话音顿住了,他露出刹那的困惑感,接着顺着说下来的话就成了这样:
“哎哟…人老了,记性不好了……”
“老头子你没事吧?”
莱卡狐疑地把目光在一人一猫之间过了个来回,却也只得到威廉一个带着轻笑的摇头。
莱卡皱了皱眉,很明智地转移了话题:
“总之,老头子你去看看那个半转化的?”
谢玄洲恰好离大厅不远,发句消息他也就在几分钟内赶了过来。
“所以说你想好了吗?转化还是?”莱卡抱着手臂问。
“啊,想好了,”谢玄洲笑了一下,平和地说道,“请帮我终止转化吧,有劳了。”
“好小子!”
威廉显然是在来的路上听莱卡说过,当下老人眯起眼笑了出来:
“你要我帮你完成转化,我还真不一定会乐意干嘞。”
“来,手伸出来,我看看血源。”
GSA当下有不少人在场,因此谢玄洲没怎么犹豫,果断地伸出了手。
老人从腰间取下个形似灯笼的设备,又要了谢玄洲一滴血将其放入灯笼。
血红色的火焰无声燃起,在上升到某一个高度之后,骤然停下,跟着转变成了一种晦暗的红色。
那朵红色的火焰现在显得微弱不堪。
“这家伙已经衰弱到只是伯爵的程度了啊,”威廉盯着火焰,“倒也正常,毕竟早前的‘大扫除’可不是白做工。”
“它从公爵衰弱到伯爵了?”莱卡恍然,“两个爵位的跌落,怪不得它那下没杀掉我。”
威廉慢悠悠地抬了下头,没答话,但他说起的事情却不太简单:
“你不是问我什么时候惹过亚尔斯·佛德烈吗?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他晃了晃手中那盏火苗微弱的灯,然后带着明显的嘲笑意味开口:
“佛德烈家的家主就是那家伙,而我杀了十四只姓佛德烈的吸血鬼,当然,他的直系子嗣。”
“看这个火焰,好极了,老头子,它们几乎绝种了。”莱卡笑出声了。
“嘿,你猜为什么出来的是佛德烈?”
老人睁开眼,连带着他左眼上的疤痕都动了一瞬:
“因为只有它们家是人口最少的那个,当年的狩猎、GSA的清剿和最后压垮它们的‘大扫除’。”
“所以一旦没了GSA的消息,亚尔斯最多等上十年,再久一点,它的整个家族都会撑不住。所以不管其他血族怎么想,它们都只能最先跳出来。”
“我看看…”他说着话将视线凑近火苗,细看了片刻,“只剩下五只血裔了,而且只有一只是直系血裔。”
“那四只旁系不是什么大问题,它们没有血拥的能力,也不会从知识里得到调酒的方法。”
“问题是那只直系血裔。”
“呃打扰一下,”何舟渡打断了威廉的推论,在对方看过来的视线中,他表情古怪地说,“我想我知道那只直系血裔在哪里。”
……
实际上,那所谓的直系血裔在长一段时间里,都无奈地坐在单独的收容隔间里。
隔间里只有他一个,所以他身上的束缚暂时被卸了下去。
直到门外传来清脆的刷卡声,而陈铭带着一个文件夹推门而入。
“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和我说话了。”钟笙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确实不太想,”陈铭站在距离他三米左右的位置,“你可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说着话,陈铭将手上的文件夹甩了过去。
“你自己看吧。”
钟笙一愣,手上倒是稳稳接过了那个文件夹,并将其打开阅读。
不过只翻了两页,他就猛地抬起头:
“独角兽制剂针对断肢再生的可行性和外出使用申请?”
“嗯,”陈铭无悲无喜地点头,“本来和我上司的申请已经通过了,你只需要签一份保密条例。”
“当然,你也可以说是我太迟了。”他最后这么说。
一次极为可悲的错过。
钟笙想笑,但最终那个笑容变得极为扭曲:
“确实太迟了,陈铭,不管是你的消息还是你们赶到的时间,太迟了,都太迟了。”
“当时摆在我面前的,只有这个选择,而且他触手可及。”
“你想说是我的错吗?”钟笙反问。
“我没那个意思,”陈铭皱着眉,“我知道你的状态,但我只是想问问你。”
“以你现在的样子,就算你的手治好了,你也回不去了,那么治好这手还有什么意义?”
陈铭的话音甚至有些质问的意味,而钟笙的回答是:
“身份的改变能否认掉我的知识吗?你不知道吧?我现在甚至可以更清楚的看明白每一条血管。”
后者的眼神有些直愣愣的,语气也显得有些魔怔。
“哦,所以呢,吸血鬼上手术台和上餐桌有什么区别?”陈铭语调生冷地问,“我们不会允许你出去重新回到社会里的。”
赶在钟笙开口前,陈铭又说:
“别和我说你控制得住这句话,你做不到的。”
“你怎么肯定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铭无感情地打断:
“我不肯定,好啊,那我们来试试?”
说罢,不等钟笙回答,陈铭面无表情地翻出把刀来,安置在掌心,一记横拉。
疼痛让陈铭皱了下眉,锋锐的银色刀具划开皮肉,带出艳红而鲜艳的血。
陈铭把手前伸,大大方方地放在了钟笙眼前。
滴答,滴答。这是血液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原本轻微的声响在钟笙的感官中好像放大了成百上千倍,陈铭的身影在他眼中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颗跳动的心脏,以及其上舒张的大动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