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亲戚聚会?一个酒席你把自己搞成这样?”
陈铭费解地询问出声,换回的是一旁谢玄洲的无意识应声。
他看上去意识不太集中,显得有些恍惚。
然而在陈铭起身拿东西的时候,听着玻璃制品轻微的碰撞音,谢玄洲却是突然有了动作。
那双眼下意识警惕起来,直到谢玄洲发现拿起玻璃制品的是陈铭,而杯中也不是什么酒水,他才重新放松下来。
“看来我得一个人去了。”这话是站在一旁,换了件黑色长风衣的狼人说的。
几日不见,狼人的发长了几分,也白了几分,被他随手扎了个小辫系着。
那种白并非年老的白,而是一种鲜亮的银白色。
私底下悄悄薅过一把访问体毛茸茸的何舟渡作证,狼人那身被毛手感第二好。
“他这样子,保不准出勤就死外边了。”
陈铭半垂着眼这么开口,谢玄洲看上去甚至没有意识到二人在谈论的是他,迟钝地回看了一眼说话的陈铭。
“无碍,只是探查而已,不至于出什么事。”
狼人对此的态度倒是比较放松,他挥手和二人告别。
出了医务室的门拎上包,狼人和周围打招呼的人一一回应,便自然地迈步走向传送器。
陈铭望了一眼关上的门,又看了一眼谢玄洲的状态,转头打了份申请出去。
过了不过片刻,手机震动,陈铭扫了一眼传回的消息,起身去一旁取了抽血器。
暗红的液体流经透明的导管,并入试管中汇聚成瓶。
陈铭取了血转头送入机器,才抽手回来给谢玄洲摁针孔——他竟是完全没有动作,只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血渗出,染了手臂。
……
阿美丽卡南部的地区显得极为地广人稀,放眼望去是大片的牧场和种植园。
这次发生的事情称得上一句恶劣。
好消息是目前没有传出有人受伤的消息,坏消息是死亡的牲畜总数已经达到了近百只,这还只是粗略统计的数据。
狼人赶到的地点是由普罗维登斯计算出来的可疑地点之一,临近一间牧场。
说是可疑地点之一是因为本地发生的事件地点都略有重合,从而能让人工智能算出对方活动的大片区域。
狼人不知道对方这么做是不是已经做好了暴露的准备,但目前也只能就这样追查下去。
等狼人抵达的时候,出乎意料,那位农场主并未等候在门口。
这理论上不应该。
这种程度的损失,对方是报了警的。
而狼人是以州警署的警官身份前来的,没道理他不接待前来的警官。
除非…他已经接待过其他人了。
狼人来之前自然不是毫无准备,和上次处理飞蛾人的时候一样,GSA是提前联络过本地的对接机构的。
所以州警署是接到过上级命令的。
虽然以阿美丽卡的警察体系来说,这种命令执行度算是存疑,但如果出了其他事情,对接机构没道理不通知GSA。
所以,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州警署私自派下来的人。
那就只能是其他势力冒充了他的到来。
狼人下车示意车离开,接着他耸动鼻翼,嗅了一下周遭的气味。
牧场是个气味极其复杂的地方,但狼人此时已经不同往日,在这种牲畜气味混杂之地,他仍然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人类的气味往往会与其他生物有所区别,而人与人之间的气味又各自有不同。
狼人打了个喷嚏,顺手按了一下鼻梁,他很快分辨出两股人的气味。
其一是属于这处牧场的气味,且具有极其鲜明的牧场风味——牲畜的体味、粪便味、汗臭、草料味。
另一种就要清爽得多,可以肯定绝非牧场本地人,所以那就只能是那个外来者了。
又借着风分辨了一下气味源,狼人的目光便看向了建筑之外的、广阔的放牧区。
这不是个采用圈养的现代化牧场,恰恰相反,牧场主有一片极为广袤的草场,一看就知道极为适合放牧。
但此时,草场的方向正传来一股浅淡的血腥味,以及肉味。
狼人默不作声地自风衣口袋里摸了条肉干,拆封、叼上,又收好了垃圾他才继续往前。
别问,问就是本能强了摸点东西先磨牙,免得对尸体流哈喇子。
他敢这么大摇大摆过去自然是没带怕的,要论证件或者上边的电话,他都齐,完全和真正的州警署警官一模一样。
真假总要碰一碰才知道。
实际上没直接走到,狼人就已经听见了那边的交谈声。
“我这地方少说死了一百多只羊了,都是壮年,都是最值钱的时候。”
闷声闷气的抱怨再结合上内容,倒是一听便知是那牧场主的。
“监控根本拍不到东西,那玩意三两下就给监控拆了个干净,第二天就会全坏掉。”
“也就是说线索只有这些现场吗?”问话的是个极为温和的男音,想来就是那另一人。
“是啊,我们这边的几只狗都防不住那东西,被杀了,拿着枪去找又找不到什么。”
牧场主的声音听上去极为郁闷,他继续述说:
“不止我这一处,我问过隔壁那几家,说是也有牛羊被杀了,陆陆续续的,这加起来少说也有好几百只了。”
“这样啊,我知道了,我看看现场有什么线索。”
狼人就是在这时走入那两人的视线中的。
他也就顺便看清了二人的样貌。
农场主没什么意外,是很典型的阿美丽卡南方人形象。
但另一人却十足给了狼人一个惊喜。
那人有着一张与之前名为弗兰克的前人类、现温迪戈近乎一模一样的脸。
同样的金发蓝眼,同样的年轻而气质温和。
真要说区别,恐怕只是这人戴了副方形无框镜。
对着牧场主诧异的眼神和另一人的平静注视,他下意识地取出证件晃了一下。
伊凡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那个金发男人轻声道:
“你来了啊,正好,我刚准备去现场看看,一起?”
“你们认识啊,”牧场主放松下来,“那你们去吧,我得回去看着那群小伙子,免得有谁乱来。”
“那边的尸体还没处理,因为袭击是昨晚发生的。等你们看过了,我再叫人来把尸体搬走。”
扔下这么句话,牧场主便离开了,只剩下狼人与那个金发男人对视。
“我等你有段时间了,”狼人听见他说,“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