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领队离开，博伊斯才慢悠悠地回给狛丘视线：
“他不只是GSA的职员，他也是一位父亲。我们不只要为霓虹人负责，我们也要为我们自己的员工负责。”
说到此处，少年冷笑一声：
“呵，明明是提前疏散就可以避免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让他甚至更多人去做无谓的牺牲？因为我和你们一样傻吗？”
狛丘被呛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而博伊斯望了一眼时间和手机上目前的情况，转头继续道：
“如果你还是觉得我的处理不够好，那我希望你能试试看假设，啊，我想你应该知道，那个所谓的电车难题。”
“如果是你，你怎么解？”
狛丘思考了片刻，张口正准备回答，但话音尚未出口就被博伊斯打断。
黑发少年扬起一个分外恶劣的笑，近乎戏谑地道：
“你解不了，因为你手里的不是电车操纵杆，而是一个马桶搋子。”
他从彻底僵硬住的狛丘身旁走过，唯一扔下的一句话是：
“你没有选择权，你只能看着灾难发生。”
……
大体上的混乱着实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但最终到底是赶在黄昏之前清空了第一个内圈。
B9小队此时已经重新聚集在力场外围，核对着手中的装备。
“博伊斯会拦住比较强的那些东西，我们只要扫除边角料就行了，”领队在做战前筹备，“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的。”
他们这个队伍组建有段时间了，在没有分部门的时候就是他们这四人，所以默契还是很够的。
但领队仍然不厌其烦地强调着流程：
“进去之后先确定鬼魂所在的位置，然后根据鬼魂留下的线索判断鬼魂种类。线索不够就需要让鬼魂主动现身判断，最后根据种类使用特定的武器击杀。”
队伍中其余三人有些无奈，不过谁也没打断队长的絮絮叨叨，只是有人在结束后忍不住开口：
“队长你这话都说了八百遍了，耳朵已经听得起茧子了。”
“你就珍惜还能听我絮叨的时候吧。”
领队没好气地瞪了那开口的一眼，神色到底还是严肃下来：
“别掉以轻心，我们这次有可能要同时面对两只甚至三只以上的鬼。”
队员们齐齐应声的同时，博伊斯咬着根糖棍儿漫不经心地走了过来：
“准备好了吗？”
得到了领队肯定的回复，他咬断了嘴里的糖棍，指了指力场：
“准备好了就进，我给你们压阵。”
四人小队对视一眼，点点头，由领队带头走了进去。
乍一走进屏蔽力场之内，PAR尖锐的爆鸣声就响了起来。当下，领队无奈地耸耸肩，一抬手：
“关PAR，换SEL，这种地方PA读数完全乱成一团。”
SEL是灵务处的专用设备，全称为灵魂能量级别扫描仪，简称灵能扫描仪或SEL。
是专门用于灵异事件的针对仪器，也是近期GSA分了部门之后才被启用的东西。
他们手上这一批SEL其实比较老了，但因为局里有鬼魂在，所以在那只鬼魂的帮助下重新调试之后姑且能用。
多数时候他们会选择PAR，但霓虹的情况特殊，PAR在结界内几乎是一直响个不停，根本无法准确判断具体能量来源的位置。
所以这个时候专门针对灵魂的SEL就成了更好的选择。
果不其然，设备一切换，刺耳的尖叫声便停了。
队员之一拿着SEL的探照雷达——一个形似锅盖的半球形手持结构——扫了一圈周围，迅速锁定了一处能量读数极高的地方。
那是一间人去楼空的民宅。
午后的阳光正好打在屋子背面，让屋子的阴影在门前投射下很长的一段距离。
但那门下的阴影中有一块地方黑得极为不正常——快到黄昏了，它们开始显出身形了。
小队无视了那疑似鬼魂阴影的东西，转而按部就班地拿出一盒白色的粉末，将其洒在那民宅周围和宅子里。
这是用于勘察鬼魂痕迹的特殊灵粉，在鬼魂移动过的地方会变为黑色，目的是圈定鬼魂的移动范围。
“没有到屋子外去过的痕迹，”一位队员汇报道，“初步推断是地缚灵，但也不排除它念旧本能强的可能性。”
“进屋，拿SEL排执念物。”
领队按开手腕上电子表的计时器，一声令下，其余三人便各自拿起SEL的雷达，破门进了屋子。
期间那团阴影似乎蠕动了一瞬，而后缓缓消失在了宅子的门前。
“鬼换地方了，注意一下。”
这条信息自然是没有被领队错过，无线电将情报共通后四人便继续迅速排查，直到其中一人手中的SEL读数亮起一个超乎寻常的高值。
那位队员当即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转而开始将SEL的雷达调小精确到每个物件。
最后，雷达停在了卧室的墙面上。
“在卧室，大概是墙内尸骨，”队员摁下耳麦，同时瞥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表盘上的实时温度变低了不少，“鬼在我这。”
说着这句话，他摁开了卧室的灯，并继续道：
“我现在尝试接近执念物观察反应，注意灯具情况，注意隐蔽。”
耳麦中传来队友清晰的回应，那位队员当即也没有犹豫，默数五秒后，他迈步靠近了SEL读数最高的墙面。
他才刚刚站到墙面前，一阵阴寒的风便随之吹来。
卧室的灯光闪烁起来，民宅的前门被猛然关上，力道之大带起一阵巨响。
而他也感知到了贴近他身躯的寒意。
干瘦枯槁的鬼爪几乎就要贴上他的肩了，他手上却已经取出了个小巧的方盒型装置。
按钮摁下，短暂的且频率特殊的电磁脉冲将灯的闪烁变得更为剧烈，也一瞬间迷惑了鬼魂的视野。
队员趁机一闪身自那个半显形的鬼影身旁蹿了出去，等鬼魂视野回复时，那人已经到了窗边。
肘击破窗，队员翻窗而出后的第一个动作赫然是回头，等看见鬼魂徘徊窗边却半步不出之际，队员了然。
但他并未第一时间联络队友，反倒是等鬼魂气急败坏地在屋中转了好一阵，等到屋中的灯光闪烁消失，他才拉开回复正常的大门重新走了进去。
另外三人是从柜子里走出来的，出来的时候还收起了地上的圆盘装置。
“地缚灵，”翻窗出去的那人肯定道，“取出执念物销毁击杀。”
领队翻出包中的一个小方盒：
“行，你们藏，我去炸墙。”
仍旧是相似的流程，只不过这次，在领队翻窗出去后，卧室的墙面处传来一阵爆炸声。
墙粉和水泥四散而开却又未曾伤到承重结构，而出现在墙中被水泥结构包围着的，正是一具泛黄的尸骨。
第二次，于鬼魂的无声尖叫中，被炸碎的就成了尸骨。
“第一处，”领队看着阴影消失，摁下了计时，“三分四十二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