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缺不想去接姜兮兮那荒唐的话，他有些不耐烦的道：
“姜兮兮，现在请为你做过的事忏悔，自此后，你，我，恩怨两清。”
“恩怨两清？”
姜兮兮怔怔望着他，问道：“所以，你要杀了我么？”
陆缺沉默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要解除玄幽生死咒，姜兮兮，必须死。
对此，他不会犹豫。
而且他自觉，没有像姜兮兮折磨自已那般，报复回去，已经很仁慈了。
真的很仁慈了......
要知道，他在这之前，恨不得食其血肉。
可到这一刻，他才忽地发觉自已失去了这种心气。
即便让她生不如死，又能怎样呢？
这一刻，他很累，那是一种极致到沁入灵魂中的疲惫。
疲惫到，即便去折磨眼前这恶魔，也不会获得丝毫快意。
所以，他只想快些结束这一切。
云中有微风透过窗棂，悄然拂在了陆缺俊逸脸颊上。
他贪婪的嗅着风中夹带的气息，心中激动难耐。
这是他久违的，自由的味道。
姜兮兮见状，眸光黯淡，她倔强的开口道：“陆缺，本帝不相信，你会杀我。”
恶魔就是恶魔，它们不但残忍狠辣，心性扭曲，就连思想，也与正常人不同。
到现在了，她还认为自已不会杀她。
真是个自负到极致的女人。
陆缺摇了摇头，道：“姜兮兮，你今日，必死无疑，你若不想死前经历那种痛苦，便向我忏悔。”
女子沉默片刻后，幽幽轻叹一声：“陆缺，本帝这二十年，我的确对你做过一些过分的事，可同样的，本帝带你前去破息宗报仇，又赐你丹药助你提升修为，还有那苏梦，你可知，我对那丫头动过多少次杀心？可一想到他是你的弟子，本帝便强压着那份杀意，将其留在身旁，助她成帝。”
“没有本帝，你如何报得了破息宗之仇，没有本帝，那苏梦又如何能在柳依手中活下来？”
“这一切，你都能装作看不到么？”
最后，她竟轻笑起来：“所以，本帝何错之有，为何，要向你这狗奴才道歉？”
见姜兮兮再次露出那令人厌恶的表情，以及那声“狗奴才”后，陆缺的怒意瞬间上涌：“放屁！你少在这冠冕堂皇！”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我丹药，是为了你自已！况且没有你，老子一样报的了仇，一样救的了苏梦！”
“是么？本帝才知道，你这狗奴才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姜兮兮嘴角讥讽：“那你有没有想过，如今残雪红玥正与苏梦一同在外，若杀了我，苏梦会是如何下场？而你，又能在残雪红玥的追逃下，跑多远？狗奴才，那种失去弟子的......”
啪！
“闭嘴！”
她话还没说完，陆缺便狠狠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
若方才那句话，在陆缺听来，毫无道理，可如今这句话，是真切地戳到了他的软肋。
这件事，他还真没想过。
残雪与红玥是两位有着半尊实力的强者，她们回来若是发现姜兮兮身死，必然会为其报仇。
届时，自已与苏梦必死无疑！
想到这，他的嘴角开始泛起苦涩。
姜兮兮的脸颊泛起一道殷红掌印，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
她用手轻轻擦拭掉那抹血迹，望着陆缺，继续讥讽：“狗奴才，本帝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退出寝殿，今日的事情，我权当没有发生，好好给我当奴才，至少，你们师徒还有命在......”
“我让你闭嘴！”
陆缺又是狠狠一巴掌抽了下去！
这一次，更是将女子打的踉跄倒地。
他快步上前，俯身扯住她的衣襟，疯狂道：“滚你的仆人！”
“这二十年，你把我折磨的还不够惨么？”
“我每一天，都在你的欺压之下，心中带着恐惧的活着。”
“我甚至觉得，自已已经不是人了！”
“的确，的确啊！姜兮兮，你也确实从未拿我当人！”
“现在，你又想用苏梦的命要挟我，继续给你当那狗娘养的奴才！”
“你以为，我会妥协么？”
“死又如何啊？就算死，也比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强一万倍！”
“苏梦是我的弟子，被无辜牵扯进来，丢了性命，那是我欠她的，我下辈子做牛做马还她！”
“而你姜兮兮，你这个肮脏的恶毒的魔鬼，现在快跪下给老子道歉！然后，带着你那扭曲病态的灵魂，下地狱吧！”
他神色癫狂，声音歇斯底里。
姜兮兮望着他，缓缓说了三个字：“了不起。”
陆缺眉头一挑：“什么？”
女子笑着摇了摇头：“你欠苏梦的，来世可以做牛做马还她，那你欠我的，又何时还？”
“我欠你大爷！”
陆缺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姜兮兮，给我跪下，磕头！”
他一手扯着姜兮兮的银白头发，狠狠朝下一按！
砰！
女子额头重重撞在了地板之上，发出巨大闷响。
鲜血，自她的额头开始溢下，瞬间划过脸颊，滴落在地。
只是，女子的嘴角，依旧挂着笑意。
那笑意在猩红的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
陆缺不明白，这女人为何还笑得出来。
他真的很厌恶姜兮兮此时的表情，那笑意中，带着嘲讽，带着不屑，瞬间勾起陆缺曾经不堪的回忆。
所以，他只有不断扯着女子的银发，一次次的，撞在地板之上，发泄着心中压抑的痛苦！
“姜兮兮，这是你欠我的！”
砰！
砰！
巨大且沉闷的声响回荡在寝殿中。
一声，接着一声。
持续了许久......
窗外。
云蒸霞蔚，夕阳如血。
殿内。
女子瘫倒在地，额头血肉模糊。
陆缺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最后问了一次：“姜兮兮，你到底，认不认错！”
鲜血已将女子绝美容颜完全覆盖，只得看清一个轮廓。
她艰难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惨然一笑：“陆缺，我给你跪下认错，你就能不杀我么？”
陆缺的视线中，她那双秋水眸子，正有晶莹泪水划向脸颊，将那已干涸的殷红血迹，润的闪烁。
你这恶魔，也配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