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听到村长说是和葎送的,在心底摇摆不定的天平终于倾向那人,和葎,不要怪我。
第二天一大早,村长就挨家挨户喊人清理积雪,每家出一个壮劳力,也有那儿子多的,都自发出动了。当然,也有那不讲理的,比如林来财家以及和氏一族的。
林有财就林淑芬一个女儿,如今女儿进了大牢,家中的钱财以及唯一的猪都赔给和葎,再加上和兄弟子侄们因为上次找和葎麻烦的事生了嫌隙,如今万念俱灰。孟氏也变得更加阴翳,一听说要出人清理积雪,立马发起火来,“我呸,我家凭什么要出人去铲雪,你们昨天发羊肉都没有想到我家,干活倒想到我们,滚。”
村长快气死了,“人家凭什么分羊肉给你,这是为了感谢那天山雪崩的时候过去帮忙的人的,你们家有人去帮过忙吗?你们除了不要脸讹上人家,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人家感谢的。你家不出人也罢,你们自家门前的雪就自已处理吧。”说完就拂袖而去。
再说那和氏一族,一见到村长就诉苦,压根不提出人帮忙铲雪的事。
“村长,咱们已经断粮好多天了,柴也没有,再这样我们都会饿死冻死。村里是不是得接济接济我们啊。”
村长气得吹胡子瞪眼,“雪灾之前,整个西周都在囤粮囤柴,你们干啥去了,谁家的东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们不是出去打短工了挣钱了吗,自已拿钱去买。”
那和七狗的娘戚氏站出来,抹着泪说道:“村长,咱家七狗赚的钱还不够买个几斤粮呢,现在粮铺里的粮价怕是早就飞涨了。村长,能不能把你家粮匀几斤出来给我。”
村长还没说话,村长的一个侄媳妇柳氏刚好路过,听见了戚氏说的话,就赶紧骂道:“戚婶子,人要脸树要皮,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村长凭啥给你粮食。当初村长天天号召大伙囤粮囤柴,你不是第一个拒绝的吗,还骂村长危言耸听。你不是拍着胸口说到时候饿死冻死都认了,这时候还有脸求村长。”
戚氏讪讪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村长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呸,我看你挺懂的,你家大事小事你都拽手里把持着,你怎么不说你是妇道人家。行了,别为难我孙叔了。”柳氏瞪了眼戚氏。
村长又看向和氏一族的人,他们是个大家族,村子里大概有三分之一都姓和,集中居住在村子的一边。自老族长和道发被狼咬死了之后,他们又选了和道发的侄子和永柱为新一任的族长。
“永柱,村里现在需要人清理积雪,你召集一下人手吧。”
和永柱是一个三十岁的男子,个子不高但很胖,他听了村长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村长,要让他们干活可以,但你得让他们吃饱啊。他们现在每天就喝一碗清得能照出人影得杂粮粥,站都站不稳,哪有力气去铲雪。要不然,你让村里囤粮多得人家出点米面分给我们吧,我们保证把全村的雪铲得干干净净的。”
村长沉着脸,忍下心中的愤怒,“既然你们不出劳力就不出吧,”说完拂袖而去。
其他人跟在村长后面,扛锹的扛锹,拉板车的拉板车。村长划分好了区域,给大伙分工。
桃花村是个丁字形,大部分人家都在一条线上,只有杨来财一家与和氏一族在另一条线上,而且他们的地势偏低,所以他们不愿意出力,那他们自已家所在的那片区域就不铲了,到时候雪融化了对别人一点影响都没有,苦的是他们自已。
牛大也参与其中,他现在已经恢复了许多,只是人更加沉闷了。他干得很卖力,想快点把雪清除,路好走了再去山上找媳妇和三个孩子的尸体,让他们快点入土为安。
和葎虽然很少在村子里走动,还是派了两个人过来帮忙。
与此同时,西州知府沈誉也组织百姓走出家门,积极清理屋顶和道路上的积雪。整个西州全民行动,干得热火朝天。
五六天之后,整个西州的官道都差不多畅通了,而和氏一族的那一片区域却一片汪洋。由于这几天出了大太阳,屋顶、门前屋后的雪都在融化,里里外外都泥泞不堪。也不知道这姓和的人是怎么想的,自家的屋顶和门前屋后都不清理,那屋檐上的冰凌都快三尺长了,稍不留神就容易掉下来伤到人。
戚氏就在自家院子里摔倒了,伤到了尾椎骨,只能爬在床上,连床都下不了。儿子和七狗天天在外鬼混见不到人,男人和大江是个酒鬼,指望不上,这一份才追悔莫及。
摔倒的不只有戚氏,还有新族长和永柱的妻子玉氏,玉氏身怀六甲,这是他们的第四胎。前面三胎都是都是丫头片子,这一胎大夫说十有八九是带把的。玉氏去院子里的茅房,一不留神踩到一个石子而摔倒在地,当场落了胎。
和永柱听了后脸色都黑了,他前不久在和氏一族中为了族长一职,和别人争斗中伤了根本,再无人道的可能。老天爷要绝他的后啊。
祸不单行,同一天和氏一族有三户人家的房屋垮了,有一家砸死了四个人,就剩下两个半大孩子。另外两家都出去串门了而躲过一劫,不过房子倒了对他们也是个巨大的打击。这么冷的天在室外肯定是不能过夜的,要不然会冻死,而其他人对他们避之不及,根本不愿收留他们。他们只得去找族长和永柱,哪知和永柱喝得烂醉如泥,眼看天都快黑了,没办法,他们只能厚着脸皮去找村长。
村长看到这些人就头疼,没好气地说道:“找我有什么用,早就让你们清理屋顶上的积雪,你们一个个懒得抽筋,半人高的雪呀,不压垮才怪。村里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没有一户人家有多余的屋子的,你们自已去你们和氏祠堂里将就几天,等雪都化完了赶紧再找人盖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