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林默然眼眸冰冷,气恼指着门外。
用他那抱过徐静雅的怀抱,来抱她,真恶心。
“不可能!”
顾景尧神色比更沉,犹如磐石一样站在屋里,任由林默然推。
林默然自然推不动。
他个子高,双腿极稳,身上肌肉硬得好似石头,四平八稳,不动如山,俊朗脸庞坚毅,一副今天我不想走,谁都没办法让我的模样。
见顾景尧死活不动的模样,林默然愣一会儿,倏地一笑,“呵呵。”
“你笑什么?”
“顾景尧,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别人向你举报我,你这搜查一遍之后,不应该去汇报成果吗?赖在我这干什么?”
“我和举报人汇报?”
顾景尧眼眸微眯,眸色不解,神色不悦。
“难道不用吗?”
林默然冷嗤一声,顾景尧在她面前装什么?
今晚她出现在宁家园,唯一遇到的熟人是徐静雅。
徐静雅跟她一路,盯着她看各种宝贝。
更知道她在青铜器面前站了很久。
不出意外,举报的人大概率是徐静雅。
顾景尧这,一边因为她的举报来查她,一边查完不愿走。
“默然,你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有什么可误会的?这都是你的工作。”
“你工作已经完成,现在该回自己该回的地方去了。”
“我屋子小,睡不下你。”
顾景尧看着孜孜不倦赶他出去的林默然,艰涩的声音缓慢地道,“你早点休息。”
他走出屋子,顺带将她房门带上。
门一关,林默然立马将门栓扣上。
这门一踹就烂,明日她得在屋子里多安几个门扣。
顾景尧没走远,在院子里溜达一圈后,他重新回到林默然房间这边。
房门口有一个小板凳,他坐了下来。
抬头仰望天上的星空,星星眨啊眨,好似伸手能抓到,可实际远在天边。
犹如现在的林默然。
屋里传来孩子迷迷糊糊、奶声奶气的声音,“妈妈,爸爸呢?”
“喆喆好好睡觉,爸爸很忙。”
“妈妈,泉宝刚做梦梦见爸爸了,可爸爸好像生气了。”
“泉宝想起床,可泉宝起不来,泉宝好困。”
屋里安静好一会后,想起轻轻拍打孩子肩膀的声音,“泉宝一定太困了,才做这样的梦。没事,好好睡觉,妈妈陪泉宝睡觉。”
林默然声音温柔清浅,如水流一般缓缓地在夜色中流淌,更有一种厚重的力量,让人平静,让人安心。
“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妈妈爱你,妈妈喜欢你……小宝贝,好好睡,乖乖睡……”
屋子里响起温柔低吟声,那低吟声浅浅淡淡,安抚着世间所有的一切。
顾景尧坐在小板凳上,听着久违的歌声,嘴角扬起,这一刻的心,很静,很安然。
*
吴瑞凯一个晚上没睡好。
在自己硬板床上辗转反侧无数次,实在睡不着,起了个大早。
摊开信笺,他非常有觉悟地写了一份检讨书。
然后准备去单位,打算好好表现。
早上班,晚下班,争取用行动证明自己是一个爱岗敬业的好同志。
去单位路上,天色才微微亮,闻到路边的浓郁的包子香味,他停下脚步。
脑袋一转,买了八个包子。
而后绕个圈,走到林默然住的地方。
除了好好上班,他决定每天都给嫂子和孩子买点早餐,感动他们。
早餐就挂在他们门口,先不告诉她。
等到她发现后,会更感动。
吴瑞凯越想越觉得这是好办法,兴致冲冲走进小院。
还没走到林默然屋子外头,他眼尖地看到顾景尧坐在小板凳上,靠着门墙睡觉。
吴瑞凯整一个愣住。
瞬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低估了他们昨日的影响,低估了他嫂子的脾气。
嫂子嘴上说,她一定配合他们的动作,理解他们。
这转眼就将他领导赶出门外。
看他领导这睡觉的姿势,估计整一个晚上都在外面。
经过昨日的事情,吴瑞凯沉思几秒后,立马转身,回了单位。
转身的时候,他甚至稍稍有点心有余悸。
幸好自己跑得够快,若被顾景尧知道他看到他的窘迫样,他估计会把他调走。
只是他手上的包子,这么多,他只能自己含泪吃了。
“吴瑞凯,上班很积极。吃早餐也很积极。”
吴瑞凯收拾完办公桌,准备继续吃包子的时候,头顶响起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
顾景尧来了。
“我老娘说,早晨很重要,一定要吃。不吃容易生病。头你吃早餐没?我这特意多买了一点,一起吃。”
吴瑞凯热情邀请顾景尧。
顾景尧确实饿了,没客气拿起一个包子。
“头,你昨晚睡得好吗?”
吴瑞凯小心翼翼地问。
顾景尧吃包子的手一顿,“嗯?”
“我的意思是说,昨晚我确实莽撞了。后来,嫂子原谅咱们没?”
顾景尧嘴角微微上扬,道,“你嫂子没那么小气,她很支持也很理解我们的工作。”
昨晚虽是睡在门口,可却是他睡得极为舒服的一个晚上。
除了脖子有些僵硬酸痛。
吴瑞凯一言难尽地看着顾景尧。
领导,你都被赶出来了,还在说嫂子不小气,领导的世界比大海还要宽广。
“昨晚难得睡了个好觉,吴瑞凯,把昨日案卷拿过来,等会我们在捋一捋。”
“……”吴瑞凯点头,“好,马上。”
他真一点都不忍心戳穿他领导,他领导好爱面子。
他一定要好好保护好领导的面子。
“还有,昨日的举报人是谁?你去查清楚一点。”
顾景尧交代。
“哦,好。”
*
林默然起来后,给孩子准备好早餐后,准备收拾一下昨天晚上带回的两个大件东西。
玉石得切开才知道里面是不是真的玉,能不能用。
她准备先清洗昨晚从汪云峰那便宜淘来的珐华器梅瓶。
梅瓶灰扑扑,脏兮兮,瓶身都是污渍,有土锈,泛铅严重。
一般瓷瓶清洗用消毒液泡一下,洗涮一下,基本就可以。
珐华梅瓶工艺比一般的工艺复杂,清洗起来不是容易的事。
浸泡过后梅瓶,她用牙刷沾上牙膏,将泥土和污渍清洗干净。
而后,蘸淡硝酸擦拭掉水锈和泛铅,这个过程得极为小心,一不小心就会损伤釉料。
林默然忙活大半天后,珐华梅瓶真身出现她面前。
看着眼前清洗好珐华梅瓶,林默然双眸全是惊喜。
美!
是真美!
釉色晶莹肥润,造型典雅雍容。
瓶身孔雀蓝打底,凸起的线条勾勒有致,形成凹、平、凸三层立体纹饰,既有工整的图案特色,又有传统的绘画风格,周身上下都是清新典雅之气。
她在琉璃街几年,从未见过这么完整、没任何破损的珐华梅瓶。
这梅瓶如果能上国外拍卖会,绝对能拿高价。
昨晚捡漏的时候,徐静雅一见这个瓶就面露嫌弃。
如果此时她看到这梅瓶,定悔得肠子都青了。
唯一的瑕疵就是,瓶身下部的釉质脱落有些严重。
想要这个珐华器价值最大化,最好的办法就是修补,在釉质破损的地方进行上色和修补。
瓷瓶修复有专业的流程,一不小心就会适得其反,破坏整个瓷瓶的结构,好好的梅瓶,真变成破烂。
林默然也有这点顾虑,但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一来她要找的修补人是爷爷的大弟子,爷爷大弟子现在在景德镇,手艺了得;二来珐华器的胎与琉璃器相同,釉的配方也和琉璃器大体相,只是助熔剂有差异,有修补的方法,这减少了修补的风险。
将梅瓶放好后,她给景德镇那边的大师伯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回复,说让她寄过去,能修补好就修补,不能修补就给她原路返回。
处理完瓷瓶后,林默然再次将玉石搬上单车后座,骑车将玉石带到琉璃街的角落,在玉石加工店停了下来。
“王叔,帮我看一下这个玉石。”
林默然将石头搬下来。
玉石加工师傅老王以前是琉璃厂的师傅,后来因为成分问题,被下放到凤县,被人欺负的时候,林默然爷爷站了出来,护了他周全。
平反后,他回到京都,原先工作岗位被人顶替,街道办事处一直说给他安排工作,一直没安排下来。
后来他索性找街道办事处租了个小店铺,做起自己玉石加工的老本行。
古玩市场兴起后,他这玉石加工、卖玉的生意好了起来,比在工厂赚的还多,他索性不回工厂上班了。
“你这丫头不死心,之前捡了多少破烂,这次又搞?”
老王帮林默然将玉石抱下来,打趣道,“看来我屋子的地板都不用自己买材料了。”
林默然脸有些微红,道,“失败是成功之母。我总有成功的时候。”
“好,是骡子是马,我这一刀下去就知道。”
老王拿着沙水锯,开始切割玉石。
林默然站在一边有些紧张。
这些年,她确实经常买石头,几乎没开出什么好玉。
屡战屡败,但再次面临考试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紧张。
她有些不敢面对自己的失败,沙水锯下去的时候,她立马闭眼,再一睁眼,当她看到玉石里面材质的时候,双眸瞬间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