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体香
甲板上的晚风,将顾宴礼额前的碎发吹乱,他双眸一瞬不瞬地望着沈晚梨,瞳孔中倒映着那张爱了许多年的脸。
“为什么会担心自己会不会失业?”
“我搞砸了顾氏集团的周年宴会,借用这种大场合,报了自己的私仇,还搞黄了公司和今夕品牌的合作。”沈晚梨笑了笑,声音中夹杂着几分自嘲的意味,“恐怕是给公司造成了不少的损失吧?顾宴礼,先说好,我可没钱赔偿。”
“不需要你赔偿什么。”顾宴礼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没有我的默许,你也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什么?”沈晚梨有几分诧异。
顾宴礼伸出手,轻轻抚过沈晚梨那张精致的脸蛋,他的指间划过女人光滑的皮肤,最终停留在下颌,将下巴轻轻抬起。
“顾太太,你是以为顾氏集团的安保团队,都是吃白饭的吗?”
沈晚梨突然明白了。
全程没有一个人制止自己在大庭广众下闹事,还有那些出现时机恰好的媒体记者们,都是顾宴礼私下安排好的。
她抬头看着顾宴礼,语气十分平静,眼底泛着几分冷光:“你今天这么做,是在为当初的事情补偿我吗?”
补偿?顾宴礼的眸光晃了一下。
他倒没有这么想过,因为不管是两年前还是现在,他做那些事的初衷都是希望沈晚梨能好好的。
顾宴礼的沉默,再次让沈晚梨觉得他这是在默认了。
“顾总。”
沈晚梨微垂下头,纤细的手指紧握成拳,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既不是一个好员工,也不是一个好太太,所以要开除或是要离婚,我都悉听尊便。”
从前和自己结婚的时候,顾宴礼没有选择权。现在要离婚,沈晚梨决定将权力交到顾宴礼的手上,这也算是自己对他的补偿。
顾宴礼的脸色十分阴沉,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听完了沈晚梨说的这些话。
“不要。”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仿佛在极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情绪,眼神灼热而执着地盯着沈晚梨,仿佛生怕自己一眨眼,她就会消失在晚风中。
沈晚梨皱眉:“什么不要?开除还是离婚?顾宴礼,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
顾宴礼俊逸的眉目紧紧拧在一起:“几天后就是实习生转正考核了,你自己加油。”
说完,男人便转身离开,继续回到宴会厅和其他生意伙伴交际聊天。
“什……什么?”沈晚梨愣在原地。
那所以,“不要”指的是不开除,还是不离婚啊?
这个顾宴礼,到底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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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不久后就会离婚,沈晚梨当机立断搬出了主卧,委屈自己睡在了客卧里。
反正她就算和顾宴礼躺在一起,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那还不如直接分房睡觉,免得让她怀疑自己的魅力有问题。
这天晚上,沈晚梨洗完澡后正准备把当天的衣服给洗了,不过王妈突然出现在背后,将衣服抢了过去。
“顾太太,这种事情您怎么能亲自做呢?还是我来吧!”
沈晚梨笑了笑:“没事王妈,顺手的事儿。”
“别别别!”王妈连忙将衣服藏在自己的背后,“顾太太,这种活就是我应该做的,要是被顾先生知道您亲自洗衣服,那我的工作可就保不住了!”
“那倒也是,顾宴礼那家伙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说不定哪天不开心就要辞退人。”
毕竟现在,沈晚梨还天天担心,自己会收到人事部的开除通知呢。
“那王妈你洗吧,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王妈见沈晚梨返回客房后,并没有将衣服拿去洗,而是转身去了主卧。
“顾先生,东西我拿来了。”
王妈将手里的衣服递给顾宴礼,虽然不知道他要这件衣服拿来做什么,但只要是雇主吩咐的,她就不必问原因,只管办事就好。
“好。”原本正在看资料的顾宴礼,取下金丝边框眼镜,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了那件衣服。
王妈犹犹豫豫地没有离开,思索再三后,还是打算提醒一下:“顾先生,这件衣服是顾太太刚换下来,没有洗过的。您如果需要用的话,要不我还是先拿去洗一下吧。家里有烘干机,很快就能给您拿过来,不耽误事儿的。”
“不必了。”顾宴礼冷声拒绝道,“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家吧,不用留在这儿。”
“好的。”
王妈点了点头,刚踏出主卧的门,突然被顾宴礼叫住:“把门带上。”
“好的,顾先生。”
主卧内。
面容俊秀的男人靠坐在床边,长长的鸦睫垂下,在眼底投射出一大片阴影,隐约遮盖住眸底的几分偏执。
在暖黄色灯光的映照下,他的脸上看起来没有什么表情,神情不悲不喜,仿佛一个不沾染半分人间情.欲的神明。
然而下一秒。
顾宴礼纤长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件被沈晚梨穿过的米白色衬衫,手背上纵横的青色脉络微微突起,仿佛有某种冲动要冲破禁锢的牢笼。
他小心翼翼地托举着手里的米白色衬衫,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旷世珍宝,生怕摔坏了。
接着,他将衬衫凑到鼻尖,眼皮半阖,轻轻嗅闻。
是独属于她的熟悉味道。
因为这几天的分房睡觉,顾宴礼已经许久没有嗅到沈晚梨的体香了。
他锐利的眉眼轻轻撩起,幽深狭长的凤眸朝不远处的立身镜淡淡一瞥。
镜子中的自己,眼尾染着微微的猩红,唇角还挂着一丝浅笑,似乎是在回味着什么。
这样的神情,让顾宴礼觉得有些可耻。他看自己,觉得分外陌生,像是一个因情.欲堕入凡尘的佛子,明明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顾宴礼将视线从镜子上收了回来,垂在腿侧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指骨渐渐开始泛白,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而脑海中的幻想,却如同藤蔓一般,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
“你在做什么?”突然,房间门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