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轻轻推开,翠丫走了进来。
当她看到安倾正失神地坐在床上默默流泪时,心中不由得一惊,急忙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关切地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安倾听到声音,缓过神来,缓缓抬起头,对上翠丫担忧的小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方才做了个噩梦罢了。对了,翠丫,你派人去将军府和翊王府传个话,请涵涵和翊王殿下到府上一同用膳吧。”
傅宴之要结婚了,自已虽然不能亲自到场参加婚礼,喜酒总是要喝的吧。
翠丫担忧地看了安倾一眼,但见她一脸不愿再多说的神情,心知此刻不宜追问,只好点点头应道:“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安排。”说完,她站起身来,忧心忡忡地走出了房间。
等翠丫离开,安倾从空间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
按下开关,盒子弹开。
红色的绒布上,放着一粒小小的纽扣。
这是13岁的安倾,从23岁的傅宴之衬衫上剪下来的。
安倾轻轻地摩挲着那颗小巧玲珑的纽扣,仿佛它承载着无尽的回忆和情感。
那时的她13岁,情窦初开,一次偶然间,她听到同桌神秘兮兮地说起,衬衫上靠近心脏位置的第二颗纽扣有着特殊的意义,它象征着一个人的真心。
据说,如果能够获得心仪之人衣物上的第二颗纽扣,便意味着赢得了对方真挚深沉的爱意。
这个传说如同磁石一般吸引住了安倾的心弦,让她无心听课。
当天放学后,趁着家中无人之际,她像做贼一样悄悄地潜入了傅宴之的卧室,凭借着对房间布局的熟悉程度,她迅速打开衣柜,找出了傅宴之平日里最常穿着的那件衬衫,小心翼翼地剪下了衬衫上的第二颗纽扣。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意外地与提前返回家中的傅宴之撞了个正着,她没有一点慌乱,聪明的她很快就编造出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成功地蒙混过关。傅宴之没有责备她的顽皮行为,只是温和地告诫她日后不可再如此淘气捣蛋。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如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九个年头,这枚纽扣她一直放在月牙珏里随身携带,片刻不曾离身。
每当夜深人静、思念入骨时,她总会默默地取出纽扣,轻轻摩挲着上面细密的纹理,就像傅宴之一直陪在她身边。
安倾再次将纽扣小心翼翼地装入锦盒之中,然后把它放回月牙珏。
她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缓缓按下手机屏幕上的数字键,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后,给哥哥发送了一条简短的短信:“哥哥,麻烦你把空间里的锦盒转交给傅宴之吧,还有,请替我转达一句话给他。”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鼓足全身的勇气,用颤抖的指尖艰难地敲下了四个字:“新婚快乐!”
是的,新婚快乐。
真好,这么多年的执念,终于可以放下了。
过了十分钟,安霆的短信传来,就一个字:“好。”
踏出房门,安倾微微仰着下巴,闭着眼,让阳光肆意洒在她的脸上。
这一刻,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
安倾和翠丫将所有菜摆放在膳厅的大圆桌上。
松露鹅肝冻、鱼子酱拌芦笋、三文鱼刺身、黑醋汁浸鲍鱼、法式焗蜗牛沙拉、南极深海鳌虾刺身等等……
她还拿出一瓶醒好的罗曼尼康帝和四个高脚杯。
然后坐在桌前,手肘支撑着下巴,微微阖眸。
这时,外出的丫鬟回来了,翠丫走了过去,两人低语了几句。
“小姐,翊王殿下有事外出不在府内,谢夫人昨日感染了风寒,谢大小姐要在府内侍疾。”翠丫走过来,小声道。
意思是,除了昭王殿下,其他两人都来不了。
安倾蹙了蹙眉头,语气无奈道:“你去院子里喊一声扶云,让他去隔壁请昭王殿下。”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依旧阖着。
翠丫抿了抿唇,低声道:“是,小姐。”
素锦失职,不知所踪,昭王派了扶云来保护小姐,昨夜也是扶云驾着马车将她们带回的,虽说扶云对她有恩,但她对昭王府的人就是喜欢不起来。
总觉得有一天他们会害了小姐。
走出膳厅,翠丫站在院子里,双手叉着腰,大吼一声:“扶云!”
树杈上蹲着的扶云嗤笑一声,他堂堂昭王手下第一暗卫,岂是一个丫鬟能使唤的?
他稍稍转动头部,目光投向昭王府所在的方向。就在这时,他蓦然惊觉自家王爷正于书房门前不停地来回走动,看上去似乎正在焦急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
“嗖!”一道黑影从树杈上跳下来,把翠丫吓了一个趔趄。
“什么事!”扶云冷哼一声。
翠丫上下来回打量着扶云,那目光,让扶云浑身不自在,是不是“财神爷”把他曾经是小太监的事告诉翠丫了?
否则她为什么那样看自已?
翠丫观察了片刻,见扶云目光躲闪,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她道:“小姐说了,让你去隔壁昭王府,请昭王殿下来府里用膳,以报昨日之恩。”
她能理解,昨夜昭王殿下也算救了小姐,小姐请他吃顿饭也是应该的,等吃完饭,小姐肯定又和以前一样,让他以后不要再来打扰了。
扶云可算是知道自家王爷在书房门口踱步是等谁了,“嗖”地一声,他直接从安府飞去了昭王府。
……
墨皓辰走进膳厅的时候,安倾还阖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换上新的纱布,是一块小小的,四方形的纱布,不仅没有影响她的容貌,反而为她增添了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参见昭王殿下。”翠丫恭敬地行礼。
闻声,安倾蓦然睁开眼眸,站起身来,轻轻颔首,“昭王殿下,请坐。”
墨皓辰臻首,坐下后,他凝视着安倾,似乎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