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绑架了?”不等他说完,听筒那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短短五个字,让电话两头的人同时陷入沉默,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间凝固,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殆尽。
半晌过后,在傅宴之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声音才缓缓传过来:“宴之,小倾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爸妈意外去世后,兄妹两个养在咱们家。”
“她年纪小,很多道理不懂,但是你呢?你比她足足大了十岁!”
安倾的爷爷,曾经和傅宴之的爸爸是创业时的合作伙伴,两人携手共进,打下了一番家业。
因此,两家人的关系也十分亲密,一直延续到了他们的后代。
天有不测风云,安家突遭变故,安倾爸妈飞机意外身故,傅宴之的爸爸傅铭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将两个孩子接到了傅家,给予他们庇护和照顾。
那时的安倾只有六岁,天真无邪;哥哥安霆已经九岁,刚刚开始懂事。
傅宴之作为傅家的独子,已经年满十六岁。
傅铭和向玲忙着傅安两家生意场上的事情,分身乏术。
安霆经历人生变故,知道安家的重担落在了他的头上,开始发奋图强地学习。
六岁的安倾突然失去了爸爸妈妈,整天哭闹,三天两头的生病,那时候,傅宴之主动休学半年,日夜陪着她,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光。
这段经历,成为了安倾生命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按照辈分,安倾和安霆叫傅宴之“小叔。”
安霆少年老成,安倾却整天粘着傅宴之。
傅宴之自幼便性格冷淡,仿佛对世间万物都漠不关心,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清冷的神情,让人难以接近。
即使是面对最亲近的家人,也很少露出笑容或者表达出过多的情感。
唯独安倾,她似乎成为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他展现出耐心和妥协的人。
十岁的安倾拉着傅宴之的手,说了一句:小叔你不要娶老婆,等小倾长大了给你做老婆!
傅家人当时还笑呵呵的,以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哪想到,傅宴之大学期间真的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等他们发现苗头的时候,傅宴之已经二十八岁了,同龄人都结婚生子了,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每当他们催他该是时候成家了,傅宴之都以工作太忙为由拒绝。
在傅家人眼里,安倾和傅宴之根本就差着辈分呢。
安霆争气,大学毕业就接管了安氏集团,毕竟由傅宴之亲自教导出来的,再加上他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如初生牛犊般敢打敢冲,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大胆开拓新的业务,短短几年时间,就让安氏集团迈向更高的台阶,成为了京市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
傅家为了斩断安倾和傅宴之那微微燃起的火苗,提出把傅氏集团迁去国外,勒令傅宴之除非必要,不准回国。
同时开始给他物色同龄的世家千金。
张雅,就是向琴看好的儿媳妇,张氏集团千金,和傅宴之相差4岁,今年二十八。
还是张家主动提出的,说是张雅爱慕傅宴之很多年了,一直等着他没有嫁人。
相亲是安排了几次,全程都由他们陪同,但一顿饭还没吃完,傅宴之就借口公司有事离开了。
“妈,您别多想,我就回国看看。”傅宴之敛下眸子,轻声说道:“确定她没事我就回来了。”
电话那头,向琴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去吧,你自已路上好好想想,你是真的喜欢小倾,还是因为少年时的那段经历。你向来沉稳,感情之事不能草率,想清楚你对她的感情究竟是源于何处?是真心的喜欢?还是仅仅因为那段经历在作祟?”
挂断电话后,傅宴之阖了阖眼。
喜欢?
向琴的话在傅宴之脑海中回响。
喜欢小倾吗?
傅宴之不知道。
思绪飘回四年前。
安倾十八岁成人礼当晚。
宴会是他亲自操办的,忙碌了一天,准备洗澡休息了,微信里收到安倾的短信:“小叔,你来一下花园这棵大树下面,我有事找你。”
他也没多想就去了。
花园里弥漫着馥郁的花香,安倾一袭白色的露肩晚礼服,裙摆如云朵般轻盈地飘动,她长发微微卷曲,散落在肩头,精致的妆容让她的眼眸更加明亮动人。
月光洒在她身上,像是给她披上了一层银纱。
她缓缓走到他面前,小脸红扑扑的。
“小叔,我喜欢你。”
这突如其来的的话语,让他怔在了原地,没等他反应过来,安倾踮起脚尖,轻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然后羞涩地低下了头。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树叶沙沙声和那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
他当时的反应是什么?
傅宴之闭下眼睛想了想。
他当时怔了好久,才找回自已的声音。
看着安倾期待的眼神,他皱着眉头,低沉的嗓音呵斥道:“小倾,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是你小叔!”
那时的安倾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受伤的表情也让他的心微微刺痛,但他不能任由这份不该有的感情发展下去。
在父母提出把公司迁往国外的时候,他没有迟疑就同意了。
傅氏集团早就在他掌控下了,他如果想要回国见安倾,父母根本阻止不了他。
但他不再见安倾,哪怕她出国来找他。
至于为什么没有成婚,他也只是觉得还没有遇到那个适合自已的人罢了。
电话声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还是安霆打来的。
他揉了揉眉心,按下接听,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小叔!”电话那头,传来的安霆哽咽的声音:“倾倾真的被人绑架了,我们追过去的时候,亲眼看到连人带车坠入了观云崖!”
“轰”的一声。
傅宴之脑海里一片空白,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手机从手里滑落。
“傅总,机票订好了。”陈锋走了进来,就看见自家总裁呆立在原地,整个人如坠冰窖似的脸色苍白。
那样子,就像第一次听说安大小姐被绑架时的表情。
不不,比那次更甚。
“傅总……”话还没说完,就见傅宴之捡起地上的手机,脚步踉跄,疯了一般地往门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