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徐智文问话的李青云叹了口气,开口道:“这祥老也是个苦命人呐!他曾经是一个乞丐!”
乞丐?!
陈稻等人面面相觑,用一个乞丐当自已的管家,也不知道该说这李青云用人不拘一格还是说他奇葩了。
“是的,就是一个乞丐!”
李青云点头道:“当初本官刚来到定安县城的时候,便看到了在路边乞食的祥老,许是身子老迈,抢夺不过其他乞丐的关系,祥老整个人饿的如同骨架子一般,见其如此可怜,我便忍不住发了善心,将自身的干粮送了他一些,让他吃上一口饱饭,而后便将其带在了身边,成了我身边的佣人!”
“此后,通过祥老的诉说,我也知晓了他的经历!”
说到这里,李青云声音变得有些低沉:“祥老原本并不是乞丐,而是一个农民,妻子早逝,只剩下祥老一人独自将唯一的儿子养大,并且给儿子娶了媳妇,给祥老的家里添了一个男丁!”
“子孙齐全,祥老本该含饴弄孙,享尽天伦之乐的……”
李青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可惜……寒灾来了!”
“随着寒灾的降临,祥老家里的几亩田地收成大幅锐减,家中的日子亦是愈加难过,只能靠着往日家中的存粮度日。”
“原本这也没什么,寒灾虽说让日子拮据了些,可祥老家里靠着余粮终究还能过下去。”
“但……有时候可怕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随着寒灾的降临,县里的孙家也开始大肆兼并土地,原本价值10两银子一亩的上等田,孙家仅需2两银子便能买下,当然,也有不愿意将地卖给孙家的,土地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无疑是命根子般重要的存在,因此不愿将自家土地卖出的大有人在。”
“可孙家显然那不是个讲道理的,反而极其霸道!凡是被孙家看上的田,若田地的主人不愿意卖,立即便会有青皮流氓上门,对那户人家进行骚扰,搞得人家家宅不宁,最后只能无奈将地卖给孙家!”
“祥老家里也是这样的情况,他和他的儿子都不愿意将土地卖出,还与孙家派来的青皮流氓产生了争执,甚至爆发了冲突!”
“冲突之下,祥老的儿子便被孙家派来的青皮流氓失手打死了!而在打死了祥老的儿子之后,那些青皮流氓仗着有孙家撑腰,不仅没有丝毫悔过,反而是变本加厉的逼迫祥老以及他的儿媳!甚至……扬言要将祥老的儿媳卖进窑子!”
“这种情况下,不出多久,祥老的儿媳便是忧心而死,仅剩下祥老一个年迈的老人,照顾着自已还在襁褓之中的孙子。”
听着李青云的诉说,陈稻几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孙家做出的事情,足以用天怒人怨来形容。
只为了几亩田地,便硬生生的逼死了一户人家……
“入他娘的!”
哪怕是陈诚这样寡言少语的人,此时也是忍不住愤怒出声:“这孙家当真是禽兽不如!”
张合、徐智文、陈稻纷纷点头,孙家所做之事堪称人神共愤,但凡是一个有点良心的人,恐怕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这便是祥老的故事,也是孙家的恶行。”
李青云叹息道:“孙家在太平县所犯下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只可惜……本官能力有限,无力将他们绳之以法!”
这便是李青云最痛苦的地方了,作为一个有良知、有抱负的官员,明明看见了恶人的罪行,却无法将恶人绳之以法,这无疑让他极为痛苦,每天晚上闭上眼睛,似乎都能看到那些含冤而死的百姓在他眼前痛哭、哀嚎,让他的良心饱受谴责!
“这孙家当真是……恶贯满盈!”
徐智文亦是轻叹一声,只听李青云的描述,便知这孙家有多么的霸道了,其恶劣行径,甚至比太平县的袁家还要更甚。
袁家终究还是要一些脸的,即便是奸淫妇人的时候,多多少少还会遮掩一些。
而孙家呢?
光天化日之下,逼死百姓,好霸占他们的田地……
这定安县的孙家,其恶更甚袁家。
“孙家……”
陈稻则是目光幽幽,前世每每看历史课本的时候,总会看到世家豪强这个名词,曾经的陈稻也十分厌恶这些如同蛀虫一般趴在国家身上吸血的豪族,可终究这些豪族都是存在于历史之中的东西,他并不曾亲自感受过豪族对国家的影响、对百姓的危害!
直到此时此刻,陈稻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些豪族对于一个国家的影响,对于穷苦百姓的危害!
孙家只是一个县里的大族便如此的霸道,敢为了几亩田地逼死一户百姓,完全不在意法律……
陈稻都不敢想象,那些真正的豪族又会有多么的……恶!
“好了!不说这些叫人不快的事情了。”
李青云适时的结束了这个话题,挤出一丝笑容道:“徐兄还有陈小友千里迢迢赶到定安县,想必也是饿了,先吃个饭吧!”
李青云起身,领着众人来到了隔壁的餐厅。
而此时的祥老已经做好了几样饭菜,正一样一样的摆在餐桌上。
“粗茶淡饭,还请几位不要嫌弃!”
李青云指着桌上的饭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闻言,陈稻几人纷纷看向桌上的饭菜,却见桌上摆着的饭食很少,除了白米饭之外,便只有一盘炒鸡蛋以及一盆不知用何物做出来的汤。
这等食物对于老百姓而言,已然算得上是奢侈了,可李青云不是老百姓,而是一个县令!
这般简陋的饭菜,出现在一个县令的桌上,显然不太符合常理。
“李兄!”
徐智文笑着调侃道:“这等吃食,是不是过于寒酸了些?”
堂堂县令,招待客人连一盘肉食都拿不出来,这多少有些掉价了。
“委屈徐兄了!”
李青云苦笑道:“本官的俸禄实在不多,如今天寒地冻的、粮价颇高,肉食亦是极为难得,本官也只能拿出这些东西来招待徐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