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叶二小姐医术高超,一手银针更是出神入化。
能请她亲自看诊的非富即贵,他们寻常人连见一面都难呢!
旁人不说,他们这些开药铺的,却都是听过她的大名,简直如雷贯耳。
叶初棠笑了笑:“只是随意买上一点自用。”
伙计还是很激动,小心将那些药材包好,又送叶初棠她们出了门。
“您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派人来说一声便是,小的亲自送到府上!”
叶初棠笑着应了。
待她和小五出门之后不久,便又有人进了店。
容貌普通,看起来三十岁左右。
伙计忙上前:“客官,您要抓点什么药?”
那男人道:“芫华,黄连。”
伙计愣了一下。
这也不是来按药方抓药的?
不过他还沉浸在刚刚见到了叶初棠的兴奋之中,也就没多问那许多,应了一声,便麻利去了。
“好嘞!您慢走——”
那男人也没多看,拎起那两包药便出了门。
叶初棠牵着小五慢悠悠走着。
许久没这样清闲了,叶初棠难得轻松,带着小五在街上随意逛着,给她买了根冰糖葫芦,又去布庄选了几匹布,打算给阿言和小五多做两身冬日的袄衣。
小五眼睛放光,爱不释手地摸着那漂亮极了的布匹。
扭脸想起刚刚离开的四哥,又扁了扁嘴,吸了吸鼻子。
——四哥走得太匆忙了,连件新衣服都没来得及做呢!
叶初棠知道她这是又想阿风了,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安慰道:“放心,就你四哥那德行,再新的衣服穿三天也得旧,何况他现在长个子,不出两个月就得换,凑合凑合得了。”
小五:“……”
也是。
四哥走之前,说一定多杀几个敌人立功,这要是一不小心超常发挥,衣服沾了血也不好再要的。
小五在店里饶了一圈,最后还是选了两匹布,巴巴望向叶初棠。
——阿姐,四哥穿这个颜色一定衬极了!咱们买回去,给他做好,等他回来穿吧!
叶初棠唇角微勾。
“你四哥若知道你这般惦记他,说什么也得陪你过完生辰再走。”
小五嘿嘿一笑,翻出自己的小荷包,肉乎乎的小手在里面掏啊掏,直接递出来一张银票。
——阿姐买是阿姐的,她也要给四哥买!
叶初棠是真感动了。
小团子给自己买双靴子都左看右看,十分不舍,给她哥花钱倒是大方极了。
她接过那张银票:“真舍得?”
小五用力点头,随即不知道想起什么,欲言又止。
她晃了晃叶初棠的袖子。
叶初棠顺从地俯身:“怎么了?”
小五凑近了,十分热切地扬起小脸看她,又指了指那两匹布。
叶初棠挑眉。
她捏了捏小五的脸。
“行,回头一定托人帮你把这件新衣服给他送去。”
小五眼睛瞬间亮了,抱着叶初棠的脖子用力亲了一口。
——她就知道,阿姐一定有法子!
叶初棠揉了一把她圆圆的发髻。
“鬼精灵。”
买完让店里的伙计帮忙送到叶府,叶初棠便抱着小五出了门。
她抬眸看了眼天色。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她说着,目光不动声色扫过街尾匆匆闪过的半道身影。
不过眨眼功夫,那个身影拐入了一个小药铺。
叶初棠收回视线,带着小五抬脚离开。
“客官,您要点什么?”
刚一拐入药铺,便有掌柜的笑着询问。
那男人回神。
“赤芍,子苓,再加一味川贝。”
都是些寻常药材,掌柜的没多问。
等他再次出来,叶初棠的身影已经不见。
原地沉思片刻,那男人终于转身离开。
……
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这些药材都被送到了烈王府。
看着桌上整齐摊开的药材,萧成祁问道:“她买了这些?”
“是。属下多买了些混淆,以防万一。”他解释道,“叶二小姐买的是——白芷、芫华、子苓各二两,杜衡、赤芍、决明子各一两。”
萧成祁若有所思。
“太医院给本王开的,正巧是十天的量……她这意思,应该是各两钱、一钱。”
他抬头吩咐道:“自今日起,每天将这几味药私下煎好送来,等用完太医院的药再喝。”
那男人犹豫了一瞬:“殿下真要如此?这未免也太草率了些……何况,您当真如此信得过那位?”
先前他奉命去了云来酒肆,包下一个房间,留了殿下一封信。
之后他每隔一天都会过去待上一段时间,没想到真让他等到了叶初棠的回复。
准确来说,只是掌柜的转述的一句话:
“阁下脚步虚浮,似得多多用药才好。”
殿下听了以后,就让他暗中跟随叶初棠,果然看到她去了药铺。
他功夫极好,耳力过人,隔着一道墙,都将叶初棠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他怎么看这几味药,都不像是一个完整的药方。
她当真能帮到殿下?
萧成祁却是摇头一笑:
“她若想害我,当初在猎场,就不必大费周章救我。更何况——”
沈延川中意的女人,他自然也是信得过的。
他挥了挥手:“下去吧。这件事你知我知,她知。不需再给第四个人知道。”
那男人犹豫片刻,看他态度坚定,还是垂首应了:“是!”
他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只剩下萧成煊独坐房中,过分寂静。
他靠坐在椅背上,捏了捏鼻梁。
旁边是早已放凉的汤药。
他看了一眼,旋即抬手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
有人不想他好,那他就先这样“残废”着好了。
……
“你说什么?青州?!”
萧成煊震惊至极,差点将手中的碗筷摔落。
来送饭菜的下人垂首道:“是。听说是苏圩苏大人提议,请求陛下派人去青州彻查那群刺客的下落,陛下已经允准,不日便会遣人前往。”
萧成煊急了。
“这怎么能行!?”
去哪里都好,怎么偏偏是青州!
萧成煊简直如坐针毡,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烦躁不已。
苏圩那个人极其较真儿,要是真让他查到什么……
岂不是雪上加霜!
他深吸口气,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外祖呢?他什么也没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