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
程弘毅这才注意到这个一直站在乔慕安身后的年轻人，成志明身上的气势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来了以后就一心扑在女儿身上的安晓芸也惊呼出声，“军人同志，你怎么在这？”
“妈？你认识他？”乔慕安一脸惊讶地看向身旁的母亲。
“他就是在河中救了你的军人同志啊！”安晓芸有些激动地点头。
乔慕安懵了。
安晓芸确实说过是一个军人同志救了她，不仅把她送去了医院，还垫付了药费，最后没等母亲感谢就先行离开了。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人竟然是成志明！
这下好了，人情彻底还不清了。
成志明微微点头，面色严肃地看向程弘毅：“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安局到底是要依法办事，还是看人断案。”
刘志皱起眉头：“这位同志，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这不是在调解吗？”
“那我希望你们能充分尊重被害者的意愿，不要动用不该有的手段，否则，我不介意向上级领导反应一下这里的办案方式。”
成志明自然不会相信他这和稀泥的说法，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上面的级别让刘志变了脸色。
此时刘志的心中不禁暗暗埋怨起程弘毅，不是说只是几个要被下放的臭老九吗？怎么还和部队的人扯上了关系？
转过头，他看向乔慕安的眼神郑重了许多：
“那是当然，乔慕安同志，你是怎么想的？”
乔慕安感激地看了一眼成志明，虽然如果没有他，她自己也会想办法解决，但这种有人撑腰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我同意私下解决，但我需要郑雪燕登报向我道歉，并且补偿我两千元的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
除此之外，我还要全国通用的一百斤粮票、一百斤肉票、五十斤油票和一百尺布票，工业票也给我来二十张。”
乔慕安并非不想让郑雪燕去农场吃苦，可如今确实是形势比人强，她怀着程思源的孩子，自家离开后必然会找人运作。
成志明的名头拿出去虽然有威慑作用，却也要回到黑省，不如要点实惠的钱财，也好为自己与父母的以后做打算。
安晓琴睁大眼睛，面色扭曲：“你疯了，我上哪里给你找那么多钱去？”
她们一家三口虽然都是工人，但一个月也只能挣到一百多元，再加上平日因为有安晓芸兜底，花钱大手大脚，根本没什么积蓄。
乔慕安看向程弘毅的方向：“那就看程厂长对这个儿媳和孙子有多大的诚心了。”
程弘毅脸色十分难看，没想到自己用了那么大一个人情都没有将事情解决，但还是咬着牙开口：“好，我答应你。”
程弘毅作为钢铁厂厂长，自己一个人一个月的工资就有二百元，拿出两千元虽然肉痛，但并不算困难，只是乔慕安要的全国票太多，有些难凑。
“我不答应！”郑雪燕红着眼喊道，“我不要给乔慕安这个贱人道歉！”
和乔慕安比了这么长时间，主动低头道歉比杀了她都难受，更何况要是登了报，就等于所有人都知道她做了什么，她用心营造这么久的好名声就彻底完了。
乔慕安点点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好啊，那你就做好去农场的准备吧。”
“郑雪燕！”程思源看到父亲彻底沉下来的脸色，呵斥出声。
郑雪燕被吓得一哆嗦，环顾四周却无人站出来为她说话，就连向来护着她的安晓琴也冲她摇了摇头。
她终于认命般地低下头，不再出声。
乔慕安不出意外地看到郑雪燕妥协，向前伸出手。
“没有异议了？那掏钱吧。”
程弘毅面上闪过难堪，他当了厂长多年，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被动的时候：“我出门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那你们回去取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防止某些人出了门就不认账。”乔慕安大手一挥，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程弘毅几人面色难看，但终究没再说什么，匆匆离开了。
“安安，委屈你了。”安晓芸怎会不知女儿的想法，一边感慨女儿落水后变得更加懂事，一边心疼地将人抱在怀中。
乔慕安像个小女孩般地在安晓芸的怀中蹭了蹭：“不委屈，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我做什么都行。”
与母女二人这边的温情时刻不同，乔文彦神色严肃地看向成志明，他可不认为成志明仅仅是乔慕安的救命恩人这么简单。
“这位同志，谢谢你的帮忙，请问你是？”
面对乔文彦，成志明下意识地站直身体，行了个军礼：“乔叔您好，我叫成志明，是乔慕安同志的相亲对象。”
“什么？”安晓芸惊讶出声，看向自己怀中的女儿。
乔慕安只能将自己相亲认错人以及之后的事情讲了一遍。
安晓芸听完后神色复杂：“没想到你们竟还有这样的缘分，成同志，你说想娶我们安安，是认真的吗？”
成志明似乎站得更直了，语气也十分认真：“没错，我很希望能和乔慕安同志发展更深的革命情谊。”
乔文彦还是皱着眉头提出了自己的担心：“我们家有留洋背景，政审上会不会？”
成志明点头保证道：“乔叔，您放心，我会安排好这些事的，明天我就带媒人上门提亲。”
乔文彦看着眼前真诚的年轻人，神色复杂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我们等你。”
不久后，公安局的门被“啪”的一声推开，程思源走了进来。
不知道几人最后商量的结果如何，但从他凌乱的衣着和脸上鲜红的掌印看来，战况应该很激烈。
放下乔慕安要的钱和票，碍于成志明的威慑，程思源什么都没说，只是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乔慕安看着手中厚厚的一沓钱和票，不由得眉开眼笑：“记得提醒一下郑雪燕，别忘了明天的报纸！”
程思源身形一顿，差点撞到了门框。
东西已经到手，几人也没有了在公安局逗留的理由，成志明打了个招呼就脚步匆匆地走了，乔家三口人则是一起往家属院的方向走去。
天色已暗，街上没有了什么行人。
乔慕安与父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温情时光。
“坏了！”安晓芸突然变了脸色，惊呼出声。
“怎么了？”乔慕安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生怕出现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意外状况。
“你弟弟还在邻居家没接回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