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过饭,乔文彦去单位打听情况,安晓芸在家照看睡着的浩浩,而乔慕安和成志明一起出门去了供销社。
售货员大姐看到两人,态度十分热情,以为他们是来询问做衣服的进度,得知他们还要买棉花和布,心中一惊,不明白海城这个地方为什么需要做那么多棉衣。
但好在这个年代,不打听是一种美德。
谁家没有不能宣之于众的秘密呢?
只有到手的钱才是最真实的。
买完东西,乔慕安两人又找到了李姐,约定两天后一起来取。
李姐笑意盈盈地收下了三块钱定金,又附带赠送了一条新鲜的八卦:
“就昨天我和你说的那个小姑娘,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流产了,现在男方不认账不肯结婚,还把她送去了公安局,说她设计陷害自己,还要告她造谣诽谤!”
乔慕安一惊,虽然知道这门婚事不会太顺利,但她没想到程思源竟如此绝情,这是要逼死郑雪燕啊!
“怎么会这样?”
李姐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你不知道,那男人是钢铁厂长的独子,那小姑娘肯定是看人家的家境好,想要嫁高门,结果弄巧成拙被揭穿了!”
乔慕安心中怀疑,想要嫁高门是真,但从那日两人的表现来看,绝不是郑雪燕剃头担子一头热。
她状似好奇:“那个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李姐眯起眼睛回忆了一下:“好像被公安局收押了,在等待调查结果呢。”
离开纺织厂的路上,乔慕安一直没有说话。
成志明见她眉头紧皱,以为她还在担心乔家夫妇,便主动挑起话头:
“这次我们回去领完证,可以先一起回趟老家,既能提前看看环境,也可以见见我的家人。”
乔慕安心中微动,划过一丝暖流,知道成志明是在让她安心:
“你们应该不能离队太久吧?”
成志明眼底飞速闪过苦涩,随即摇头:“没关系,我这些年攒了不少假期,再加上结婚,一个月不成问题。如果叔叔阿姨那边动作快的话,我们也许还能在村子里见一面。”
乔慕安的注意果然被转移了,开始询问起成志明老家的情况。
有了之前的教训,乔慕安赶在晚饭前回了家。
成志明要赶回去联系人买火车票,没有留下吃饭,只把乔慕安送到门口就离开了。
乔慕安进了屋,就发现了坐在沙发上的不速之客,程弘毅。
“安安回来了啊。”程弘毅看到她,笑得俨然像一个慈祥的长辈,仿佛两人之间从未产生过任何龌龊。
“程厂长有何贵干?”乔慕安神情冷淡。
程弘毅笑容不变,好像没有听出她话语中的不喜。
“安安找了个好对象,说起话来底气足得很。但你毕竟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不知道国内有句俗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
年轻人做事有冲劲是好事,但过于意气用事不仅不能解决问题,恐怕还会招来祸端。”
这已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乔慕安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家不欢迎你,请吧。”
程弘毅不怒反笑,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看向乔文彦:“文彦,记住我的话,如果你同意,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待人离开,乔慕安锁好门坐在了乔文彦的身旁,担忧地问:“爸,到底怎么回事?”
乔文彦面色沉重:“他是来告诉我,今天的事是他做的。”
“什么?”乔慕安没想到程弘毅竟如此大胆,直接上门来耀武扬威。
“他说这次是带走的东西,下次就是人了。”
乔慕安的脑海中闪过刚刚程弘毅最后的话,终于想到自己一直忽略的事情:“爸,你当初提起我的婚事时,答应他什么了?”
“这事说来话长。”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友的背刺似乎让乔文彦又苍老了几分。
原来说乔家与程家是世交其实并不准确,乔家祖上就是高门大户,而程家则是乔家的府医。
建国后,乔家成了红色资本家,程家依然是乔家的私人医生。
乔文彦和程弘毅从小一起长大,直到乔文彦出国两人才分离。
因此,乔文彦对程弘毅十分的信任。
可惜,时间改变的不只是年岁,还有人的性格与品行。
无论是与乔家结亲,还是借徐流之手威胁,程弘毅一直想要的,都是乔家历代积攒下的家产。
那些代代相传,却不能显露于世的,价值连成的财富。
“咱们家还有别的家产?”乔慕安本以为那日安晓芸交给她的箱子就是全部了。
“还有,不过并不在国内。”乔文彦点了点头。
乔老爷子共有三个儿子,家产自然也是分了三份。
大儿子和二儿子出国早,现在已在国外定居,只有小儿子乔文彦承欢膝下,直到乔老爷子过世,乔文彦才携妻女出国留学。
乔慕安不解:“那你当时答应交给程弘毅,他要怎么取出来?”
乔文彦轻哼一声:“那些东西都存在S国的银行中,户主是你的名字,如果他们对你好,你为他们取出也无可厚非,可他们若是对你不好,自然什么都得不到。”
乔慕安只觉得眼底一热,原来所谓的家产不仅是婚事的筹码,更是父母为自己留下的一份保障。
她将头靠在父亲肩头,感受着宽广而深沉的父爱。
垂眸看见桌上放置的茶杯,茶叶已经因冷却而泛黄,乔慕安突然反应了过来:“程宏毅懂医术?”
“没错。”乔文彦点头,“那是他的家学。”
乔慕安猛地直起身,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中形成。
一家人吃过晚饭,乔慕安在父母熄灯后偷偷出了门。
按着脑海中的记忆,找到了某家属院的家属楼。
“程思源这个杀千刀的,竟然敢这么对我们燕燕,他不得好死!”
“他老程家个个不是东西,昨天还说的好好的,会领证结婚,结果今天孩子一没就变了脸!我可怜的燕燕,她才刚流了产,怎么能受得了啊!”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燕燕救出来!”
听到门内传来的哭声与咒骂声,乔慕安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抬手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