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米诺跳下车，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爸爸，这儿有小商店吗？你帮我给太外婆买点见面礼吧。”
沈承无语极了。
他不耐烦地说：“谁说要带你进去了？我外婆不喜欢陌生人，你就在这等着！”
沈米诺委屈巴巴地说：“可是我不是陌生人啊，我是你女儿啊。”
又来了。
沈承烦躁地夺过头盔，就向操场旁边那家破院子走去。
“咦，这不是我沈承表弟吗？”院子旁边的茅厕里，一个肥头大耳的年轻男子，提着裤子走了出来，看到跟上来的沈米诺，绿豆大的小眼睛瞬间冒光，“这妞儿长得可真乖。”
看到表哥何天，沈承一惊，看来他们还真的提前回来了。
他冷冷地斜瞥了他一眼，向他发出警告的眼神，并没搭话，就往院子走。
何天似乎想到了什么，快速扣好皮带，一下子冲过去，说：“你，你先等等。”
然后大声地对屋里喊：“妈，沈承来了。”
沈米诺明白了。
一定是何涛和罗晓兰正在虐待外婆，所以他们的儿子何天才会拦着他们，急着通风报信。
很显然，沈承也猜到了，他一脚踢开破木门，就大阔步走了进去。
“你干嘛，我们的门都被你踢坏了。”
*
正屋里。
66岁的老人头发凌乱、衣着破旧的棉袄，正坐在大方桌子边掉了漆的椅子上抹着红肿的眼睛。
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粉，年约四十的罗晓兰快速地扫着地上的碎碗片，连同一些沾了酸萝卜的饭渣。
而靠近大立柜的餐桌上，放着四五个冒着热气的硬菜，浑身散发着油腻味的何涛正满嘴流油地啃着一条鸡腿，旁边还放着两碗吃到一半的饭，大概是罗晓兰和何天的。
沈承阴沉着脸，扫了一眼后径直走向老人。
“外婆，天这么冷，你怎么坐这儿？”
“承儿，你来了。”老人抓住沈承的手，掩饰般地抹了下眼睛，“这几天风大，刚才出去沙子吹到眼睛了。”
罗晓兰偷偷看了老人一眼，给了她一个“还算识相”的眼神。
“小承来了啊，几个月不见，个儿又长高了。”罗晓兰把碗片倒进垃圾桶，笑盈盈地就跟看到自家儿子一般，但看到了随后进来的沈米诺时有瞬间的愣神。
这姑娘，怎么和她死去的小姑子那么像？
“你是？”
沈米诺没有搭话，走过去，指着垃圾桶里的碗片，大声说：“天啦，你们不会在虐待老人吧？”
罗晓兰生气了，道：“你这姑娘怎么这么没礼貌，第一次到别人家就乱说话。”
一心沉溺于大鱼大肉的何涛这才注意到地上除了外甥，还多了个人，他抬起头。
瞬间，手里的鸡腿僵到了空中。
这……
太像了。
他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下沈米诺，说：“你是小承的同学？”
“确切地说，不全是，不过很快就是了。”
何涛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同学，这是沈承泡的妞。”进屋的何天讽刺道，“年纪轻轻就敢把女孩子往家带，果然是有其父……”
他不敢说了，因为沈承的眼神跟刀子一样射了过来。
不过想到这是在自己家里，自己又年长他几岁，他又继续口无遮拦：“我又没说错，本来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不过据说搞未成年人可是犯法的，你小子还是悠着点吧。”
“啪！”沈米诺端起一碗饭就摔到了何天的脸上，正好砸到鼻梁骨，何天疼得哇哇乱叫。
“啊，你他妈发什么疯？”
沈米诺走过去，一把抓住何天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再乱说，我就废了你。”
半天才反应过来的罗晓兰使劲推着沈米诺，骂道：“哪里来的有人养没人教的小泼妇，你在我家撒什么泼？”
沈米诺笑嘻嘻地看着她，说：“舅奶奶，你儿子才是有人生没人教，我刚替你教育了他一下。”
“什么舅奶奶？”
沈米诺摆了下手，说：“不重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是你把太外婆的碗摔碎了吧？”
“太外婆？”
“你们刚才让太外婆在城里那套房子的过户协议上按手印，太外婆不同意，你就不让她吃饭，没错吧？”
罗晓兰的脸一下子白了。
难道他们刚才都听到了？
她心虚地望了望沈承，看后者没什么反应，嗤笑道：“听你一会太外婆，一会舅奶奶的，我就知道你脑子有问题，现在又说什么过户协议，按手印的，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看来果然精神不正常，真不知道我好端端的外甥怎么就看上你了。”
沈米诺也不恼，她走过去，拉开太外婆旁边的桌子抽屉，取出几张纸，在空中扬了下，说：“这是什么？要不要我念给你听？”
罗晓兰脸色大变，扑过去就准备夺，却被沈承接了过去。
他扫了下协议内容，冷冷说道：“房子是我妈买给外婆的，为什么要过户给你们？”
何涛咳了下，说：“小承，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是这样的，那房子在低层，太潮湿了，不适合老年人住，我是想着把这套卖掉，等以后有钱了再给你外婆买个高层带电梯的。”
“对对，”罗晓兰接着说，“之所以要办这个过户手续，是因为卖房子的手续很繁琐，你外婆年纪大了，腿脚不太方便，总不能每次都带她去，你说是吧？”
“可是我怎么记得是太外婆怕坐电梯，奶奶才特意买的低层呢？”沈米诺不顾他们的迷惑不解，话锋一转，“请问找到买主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还是一个老朋友介绍的，”何涛兴趣来了，眉飞色舞，用手指头比了个6的手势，“人家是大老板，一口就给了这个数。”
“6万啊，你们想想，年前给的最高的才5万。”
可能感觉到说漏了嘴，罗晓兰赶紧转移话题，说：“总之，这是一个那什么难逢的好机会。”
“妈，是千载难逢。”何天摸着自己的鼻梁骨，懒洋洋地说。
“对对，还是我儿子聪明。”
沈米诺点了点头，说：“所以接下来要给太外婆在哪里买房，选好地点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