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又一起看向谢止。
谢止道:“那宫妃娘家是武将,自已会几下拳脚功夫,也很有手段。从尼姑庵里逃出来后,着实抓了一阵子,但是最后无功而返。”
“这是皇家隐秘,抓到抓不到都是不能对外透露分毫的,不然有损皇家颜面。但是据说,那宫妃的手上,有一块伤痕,是在尼姑庵的时候,被火烫伤的。”
夏樾想了想:“可为什么你朋友会觉得,三十七年前的案子,和这个出逃的宫妃有关?就因为这一块疤痕?”
这明明是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就算宫妃后来没有找到,也不至于就变成一个凶手吧。
谢止道:“他说他见过。”
见过?
众人都惊了。
“别紧张,是见过画像。”谢止道:“他见过秀女入宫时候的画像,也见过三十七年前仙女杀的凶手画像,据他说,有八分像。”
夏樾有些不悦:“既然有如此线索,为何不报官?”
“夏大人。”谢止正色道:“所谓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我这朋友虽然消息多,但这是保命换钱的东西,要不是我去问,除非有人出大价钱,不然是不会说的。”
“再者只是猜测,他手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消息多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桩桩件件都报官,官府也查不过来啊。”
夏樾虽然心里不痛快,但必须承认谢止说的是对的。
六扇门不是一般的衙门,是朝廷特设的一个机构,不但管理各地离奇诡异案件,也和江湖打交道,而江湖中,高人怪人多的是,不可用朝廷规矩限制。
谢止道:“大人,我能问的都问了,你可千万别追查他是谁。”
叶彩唐突然很好奇:“要是追查了会怎么样呢?他是不是要把你弄死灭口?”
谢止吸了一口气,不可思议的看向叶彩唐。
“为什么说弄死我的时候,你的表情如此欢欣雀跃?难道还在记恨我说你要饭的事情吗?”
这仇记得也太久了吧?
“哦,那倒是没有。”叶彩唐心虚,给谢止的杯子加了点水:“只是没见过世面,好奇罢了。”
谢止勉为其难喝了一口,算是原谅了叶彩唐。
毕竟在要饭这件事情上,他也有点心虚。
两个心虚的人,自然不会深究对方的失误,一时间,小厨房里和乐融融,充满了同僚爱。
第二日一早,夏樾就将姚文松传来,将萨又心提了出来。
叶彩唐说得对,三个案子,分开办,结束一个是一个。纠缠在一起,只会越陷越深。
一个晚上的时间,姚文松和萨又心四个黑眼圈对望,都很疲惫的样子。
估计两人都是一夜未睡。
考虑到这案件的特殊性,夏樾很是人道的没有上公堂,而是给两人准备了一个房间。
先私聊。
私聊不成,咱们再公开审理。
这样其实是不合规矩的,但是六扇门里规矩没那么森严,夏樾也不想非盯死一个被逼报仇的弱女子。
夏樾坐下,让人给姚文松也搬了椅子
然后便道:“如今姚海峰一案已经查明,凶手就是萨又心。此案今日便要审理,因为关系特殊,所以私下将你们叫来,你们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萨又心跪在地上,一副懒洋洋,了无生趣的样子。
“我没什么想说的。”萨又心甚至想要躺下来的样子,所有的活力好像一夜之间从她身上抽离了。
“有,我有。”姚文松一下子站了起来。
夏樾看他一眼:“坐下说。”
但是姚文松没有坐下。
姚文松对着萨又心跪了下来。
萨又心吓了一跳,背都挺直了。
叶彩唐站在一旁,此时不由的佩服,难怪姚家家大业大能赚钱,果然是能屈能伸有手段。
“八姨娘。”姚文松道:“我昨夜一夜未睡,想来想去,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萨又心惊呆了。
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天真烂漫,就算是家中遭遇变故,在姚海峰的事情上下足了功夫,也比不上当做接班人培养的姚文松心思深沉。
她完全不知道姚文松这是在干什么。
她可是杀父仇人,姚文松却对她说对不起。
姚文松真诚道:“说实话,以前我真的看不上父亲的姨娘,只觉得都是为了钱出卖自已。但我此时才知道,你是被迫进府的,我才知道,我爹为了满足自已的私欲,做了那么多人神共愤的事情。”
叶彩唐在一旁面色沉沉。
姚文松之前在堂上的表现,她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
但今日这一番言论,让她又觉得奇怪。沉浮这么深的一个人,自已眼皮底下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当真会全不知情。
姚文松却不会在意一个站在边上的手下,继续道:“之前,我恨你害死了我爹,让我娘伤心。但现在我知道,是我爹害了你,害了你弟弟,他死……是报应,他不是被你害死的,是被自已做的亏心事吓死的。”
多么正直,多么大义凛然,萨又心的神色有些放松,她快要被姚文松打动了。
男女授受不亲,虽然是下一辈,但姚文松的年纪比她还大,他们在府里是几乎见不着面的,所以她也不知道姚家的大少爷是什么人。
只以为龙生龙凤生凤,姚海峰的儿子自然不是什么好人。
可如今看来,却很讲道理。
姚文松道:“夏大人,我代表姚家,不追究八姨娘的过失,请大人也能网开一面,不追究此事。”
萨又心惊呆了:“啊?”
姚文松又道:“而且,八姨娘若是愿意留在姚府,我定当好好安置余生。若是八姨娘要离开,我也将奉上一笔钱财,算是姚家对八姨娘的亏欠。”
态度和钱,这两样东西互相印证,叶彩唐知道,萨又心扛不住。
毕竟就算是到了绝路,也没有人真的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