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鲫一把将人抱住,低声说:“阿姨会知道的,她明白。”
“可是我没说出口。”
向卿揪着他的衣服,泣不成声。
她真的好后悔。
如果可以重来,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何太鲫一直抱着她,看到向卿终于哭出来,稍微松口气:“你现在可以说出来,阿姨会知道。”
“可没用,她听不到,她已经死了。”
向卿一直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她觉得只要自己调整好心情,就可以挺过去。
可她心底的那些刺,那些后悔,永远都过不了。
这辈子的遗憾。
“她可以听到。”
何太鲫语气认真:“你不是说阿姨最后有话跟你说吗?她知道你们被人挑拨,才会变成这样。”
“是我做得不好,我不该故意当场逼急三姨妈的,我要是没这么做,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
向卿说的话很乱,前言不搭后语,何太鲫从她说的话,大概拼凑出她在想什么。
他后面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哭出来,发泄一场就会好很多。
这是赵医生的建议,何太鲫一直在找机会,等到向卿心情平静过后,带她回家看看。
不可能逃避一辈子,总要一点点的去面对,才能走出来。
向卿这一哭,时间就过了很久。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好像已经错过了电影时间,她慌忙拿手机:“是不是要迟到了?”
“什么迟到?”
“看电影啊。”
何太鲫拿过她的手机:“下次去。”
“但是你都买了。”
他语气坚定:“看电影没有你重要。”
向卿松开手,拿过纸巾擦眼泪:“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媳妇儿,我对你好难道不应该?”
“可是……”
何太鲫打断她的话:“没有可是。”
他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语速很慢:“我说过,我会追求你,直到你愿意跟我举行婚礼为止。”
向卿愣了愣,她知道他说的举行婚礼是怎么回事。
毕竟两人假结婚,已经度过了领证这件事。
如果她答应跟何太鲫在一起,那么他们就会举行婚礼,跟普通的夫妻一样。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说:“你不用这样的。”
话说出口,何太鲫扣住她的手腕:“你拒绝我?”
他的表情太过认真,向卿摇头:“没有,我的意思你不用追求,我不讨厌你,所以我答应了。”
答应他,两人就以情侣的身份相处。
何太鲫忽然笑了:“你果然还是喜欢我。”
咳咳,向卿歪过头:“我可没这么说。是因为我们都领证了,反正不讨厌,那就试试咯。”
何太鲫揉了揉她的脑袋,动作温柔:“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这个房间应该有很多你的记忆。”
赵医生说,向卿的症结在原生家庭上,陈女士对她的影响很大。
向卿这会儿情绪稳定了很多,她转过头看着这个房间,以及墙壁上挂着的照片。
她看着那些照片:“其实以前这里挂的不是照片,你猜是什么?”
何太鲫眯了眯眼睛,说:“奖状。”
“猜对了。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男人笑得淡定:“毕竟我家里也有很多这样的东西。”
两个人虽然以前没见过面,不过成长的经历其实挺像的。
本来何太鲫属于很聪明的那种孩子,应该被人羡慕,不过因为姨妈小区有一个才女,导致何太鲫一直都有压力。
当时他挺不喜欢向卿的。
“我给你看看哦,还在。”
向卿似乎很有兴致,弯腰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以前墙壁上都是奖状,还有奖杯。
不过大学毕业以后,因为齐嵩的事情跟家里闹翻,她把这些所有都收了起来。
很多久远的奖状,她都扔了。
剩下一些保存比较好,意义比较重大的。
何太鲫坐在一边,看着那些奖状,两人好像回到了以前上学的日子。
他有些好奇:“你上学的时候,真的没有个人爱好时间?”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聪明,随便考考就能超越大部分的孩子,稍微努力一点就是别人追不上的存在。”
何太鲫捏了捏她的脸:“这么嫉妒我?”
“是啊,我以前可讨厌你了。明明什么都没做,每次都差点超过我。”
那个时候,何太鲫就是悬挂在她脖子上的一把刀,随时都能落下来。
向卿拿出一个奖杯:“这个初中化学比赛,你分数跟我一样,这辈子我都记得。但是我熬夜做了一个月的题目好不?”
时间太过久远,何太鲫有些记不太清,唯一能记住的就是每次考试过后,都会出现她的名字。
当然每次成绩都比他好,这是铁律。
原本他不在乎这些,可父母在乎。
父母在乎,就会影响孩子的判断。
何太鲫拿过那个奖杯:“这些我大多数都有,下次你去我家可以给你看。应该都还在,我奶奶都收着呢。”
去他家?
向卿发现他说什么都很自然,好像将来一定会发生,一种认定她的样子。
这让她很安心。
也许是常年的经历,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她看着面前的奖状:“其实我看到这些的时候,想到最多不是你。”
是陈女士。
这些都是她的荣耀,不是自己的。
“后悔吗?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这样做?”
向卿摇头:“我不知道,因为人生不能重来。”
何太鲫看着她:“那我们的孩子呢?你以后会怎么教育他?”
怎么忽然牵扯到了孩子身上,向卿顿了顿:“我也不知道。”
孩子都没生出来,她怎么知道啊。
不过孩子吗?
向卿觉得有些恐慌,她自己都没有变成一个合格的大人,如果孩子到来的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似乎察觉到她的焦躁,何太鲫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到时候生了就知道了。”
“谁要跟你生孩子。”
她忽然脸红了一下,不过何太鲫厚脸皮追问:“你只能跟我生孩子,这辈子跑不掉。”
向卿把奖杯拿过来放下,重新推回去,何太鲫搭手帮了她一把。
她坐在椅子上,看了看这个房间,这里是她度过整个前半生的地方。
所有的记忆,好的不好的,都在这里。
忽然她身边多了一个散发热源的人,何太鲫揽着她的肩膀:“以后,你有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