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御极天下的君主,习惯了所有人的顺从。
突然有人忤逆他,一次两次还好,他只当是新鲜。
可次数多了,冒犯到了他的天威,便是以下犯上。
云卿微微别过头,想要错开他冷冽的视线。
然帝王不许,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与他对视。
“回答朕,你想让朕封她什么?”
云卿见他如此固执,不禁一叹。
可叹完后,胸口又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心疼,像是针扎一般。
此时此刻的他,不像是坐拥天下的九五之尊,而是一个为爱所困的男子。
她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紧绷的身体,整个人好似拉满的弓一般。
她不敢用力,就怕崩断了最后一根弦,逼他发疯,害他失去理智。
而他失控的后果会很严重,她暂时承受不住。
“陛下。”轻柔的唤了一声。
然后抬手攥住他的衣襟,用着湿漉漉的眸子看向他。
“您误会臣女了,云瑶是谁?是三房嫡女,而我那三叔觊觎爵位多年,
我不蠢,深知她得宠之日,便是我覆灭之时,我又岂会放任她入宫?”
小娘子说得真切,加上轻轻柔柔的语调,逐渐驱散了帝王心中的阴霾。
男人的脸色舒缓了一些,伸出指腹碾压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云卿见他的眸光不似刚才那般冷冽,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拽回了一头即将失控的野兽。
不然后果她真不敢想。
这时,屏风外传来青兰的禀报声,“姑娘,晚膳摆好了。”
云卿稳了稳心神,语调平缓道:“好,我知晓了,你先退下吧。”
青兰应了一声‘是’,离开时顺手将门给合上了。
云卿伸手抵在男人的肩膀上,一边推搡一边开口,“陛下不是饿了么?先出去用膳吧。”
萧痕松开她的下颚,一把抓住她撑在他肩头的手指,紧攥于掌心。
“朕会说服礼部尚书,他是三朝元老,只要他同意朕立你为后,其他朝臣不足为惧,
卿卿,你别太担心,这条路虽然难了一些,但只要我们坚定不移的走下去,总能看到希望。”
云卿微微敛眸,并未回应他什么。
她不是担心自已的安危,而是害怕他步高祖皇帝的后尘,遭世人辱骂。
他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定能成为这南萧的中兴之主,受万世敬仰。
又何苦强娶臣妻,留下一个永远也洗刷不掉的污点呢?
萧痕见她又缩回了龟壳,终是一叹,不再逼迫,牵着她朝外屋走去。
“朕身上的龙涎香给你造成了不小的困扰,等会朕回宫后便命人撤掉乾宁殿御书房里所有的香炉。”
云卿偏头睨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小心翼翼的问,“陛下今晚回宫?”
帝王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太后在宫里,朕不太敢放肆,
若夫人留朕,朕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夜宿于此。”
留他?
想得挺美。
她恨不得他现在就走。
“陛下英明。”
“……”
…
云瑶从侯府出来后,下意识回头朝海棠苑的方向看了一眼。
贴身婢女见状,压低声音问:“姑娘,您还是怀疑大小姐在侯府私会外男么?”
云瑶缓缓收回视线,轻飘飘的道:“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二姐姐离京前给我写了一封信,说真正与人私相授受的是长姐,
而我那晚也听到了缠绵悱恻的箫声,确实是从海棠苑外传出去的。”
“那咱们该怎么办?派人来盯着海棠苑么?”
云瑶没回应,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还是觉得云卿身上的龙涎香有问题。
什么做研究,八成是她找的借口。
“你派人去查一查余掌柜,看他有没有从皇商那里取龙涎香。”
贴身婢女应了声‘是’,又问:“咱们真的要与大小姐为敌么?
她已经答应让您进宫,还承诺请嬷嬷来府上教导您后宫规矩呢,
等您封妃,获取到了圣宠,这侯府爵位还不是由您说了算?”
云瑶听罢,冷嗤了一声,“你也说等我封妃侯府爵位由我说了算,云卿难道就想不到这一点?
她明知扶持我对自已不利,又岂会心甘情愿的送我入宫?这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罢了,
等着吧,她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我参加选秀的,就凭这个,我与她便水火不容。”
自从一年前在御花园与陛下短暂接触后,她就被那男子矜贵优雅的气度,芝兰玉树的样貌给折服了。
从此深闺梦中人……皆是他。
而凭着她的才情,美貌,心机,只要入宫,定能成为宠妃,在后宫占一席之地。
云卿若敢阻止她追逐心中所爱,她必定与她不死不休。
“盛京的人,似乎都忘了永宁侯夫人当年做的丑事,你说我要不要让他们再好好重温一下?”
贴身婢女听罢,压着声线问:“您是想用这个逼大小姐离开盛京?”
云瑶用帕子捂了捂嘴,悠悠道:“她不走,我永远都得被她踩在脚下,难以翻身。”
“……”
…
与此同时,庆国公府荣安堂。
徐氏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一睁开双眼,就攥住福嬷嬷的手质问:
“云卿那妒妇呢?有没有拦下来?”
福嬷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实在是老太太过于激动,她怕自已说出口,她会气得再次昏死过去。
徐氏见她支支吾吾的,又拔高声音质问了一遍。
福嬷嬷缩了缩脖子,如实回禀,“她铁了心要回侯府,奴婢拦不住,
您也知道,那云氏厉害得很,一旦认定的事,谁又能左右得了?”
说到这儿,她话锋一转,咬牙切齿道:“依奴婢看,她怕是已经找到了和离的法子,不打算回国公府了。”
这添油加醋的话一出口,瞬间点燃了徐氏胸腔里澎湃的怒火。
她撑着床板弹坐起来,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
“打算全身而退?做梦!她若不吐十万两银子出来,这辈子也休想拿到和离书,
我倒要看看她没恢复自由身怎么在外面生存,外面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福嬷嬷想了想,凑到她耳边道:“夫人,您这法子太被动了,奴婢这里有个妙招,您看要不要试一试?”
徐氏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说。”